(圖片引自網路)
題解
本篇小說出自《列異傳》,為六朝志怪小說,干寶《搜神記》亦收此篇,故事中的主角宋定伯,一作宗定伯,原文無標題,標題為後人所加。內容寫宋定伯遇鬼,卻能以沉著和機智一次又一次化解危機,解除鬼的懷疑,取得鬼的信任,最後甚至反將鬼騙到市集上賣掉,對比之下,故事中的鬼又笨又傻,太容易相信人,完全被人所掌控擺佈。
《聊齋志異》中許多鬼甚至比「人」還有人情味,更可親無害。魯迅也曾批評聊齋:「使花狐妖魅,多具人情;聊齋顯示的是人性美、人情美」。聊齋和本文中的「鬼」,常是被人設計陷害的,也可見鬼並不見得比人可怕,真正比鬼可怕的往往是複雜難測的人心,這或許是這篇志怪小說留給世人的啟示。
關於《列異傳》的作者,據唐魏徵《隋書.經籍志》記載,本書是魏文帝曹丕所作,但文中記載正始、甘露年間之事,時間均在文帝以後,因此宋人《舊唐書》《新唐書》都改作為張華撰,但無佐證。但這本書的內容,南朝劉宋裴松之《三國志》,北魏酈道元《水經注》皆有徵引,故此書可信出魏晉人之手。
以下為《列異傳》〈定伯賣鬼〉原文,原文後附各段翻譯,便於讀者閱讀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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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伯賣鬼
南陽宋定伯年少時,夜行逢鬼。問之,鬼言:「我是鬼。」鬼問:「汝復誰?」定伯誑之,言:「我亦鬼。」鬼問:「欲至何所?」答曰:「欲至宛市。」鬼言:「我亦欲至宛市。」共行數里。
以下為《列異傳》〈定伯賣鬼〉原文,原文後附各段翻譯,便於讀者閱讀參考。
(圖片引自網路)
定伯賣鬼
南陽宋定伯年少時,夜行逢鬼。問之,鬼言:「我是鬼。」鬼問:「汝復誰?」定伯誑之,言:「我亦鬼。」鬼問:「欲至何所?」答曰:「欲至宛市。」鬼言:「我亦欲至宛市。」共行數里。
鬼言:「步行太亟,可共迭相擔,何如?」定伯曰:「大善!」鬼便先擔定伯數里。鬼言:「卿太重,將非鬼也。」定伯曰:「我新鬼,故重耳。」定伯因復擔鬼,鬼略無重。如是再三。定伯復言:「我新死,不知鬼悉何所畏忌?」鬼曰:「唯不喜人唾。」於是共行。
道遇水,定伯因命鬼先渡,聽之,了無聲。定伯自渡,漕漼作聲。鬼復言:「何以作聲?」定伯曰:「新死不習渡水,故爾,勿怪!」
行欲至宛市,定伯便擔鬼著頭上,急執之。鬼大呼,聲咋咋然,索下。不復聽之,徑至宛市中下。下,著地,化為一羊,便賣之。恐其變化,乃唾之,得錢千五百,乃去。於時言:定伯賣鬼,得錢千五百。
【作品出處】
《述異記》
〈定伯賣鬼〉
原作者:(傳)曹丕
(圖片引自網路)
註釋翻譯
南陽宋定伯年少時,夜行逢鬼。
譯文:
南陽郡人宋定伯,年輕時候,晚上趕路遇上一個鬼。
問之,鬼言:「我是鬼。」
譯文:
他問鬼是誰,鬼說︰「我是鬼。」
鬼問:「汝復誰?」
譯文:
鬼問他︰「你又是誰?」
定伯誑(欺騙)之,言:「我亦鬼。」
譯文:
宋定伯欺騙他,就說︰「我也是鬼。」
鬼問:「欲至何所?」
譯文:
鬼問︰「你要到哪裡去?」
答曰:「欲至宛市。」
譯文:
宋定伯回答說︰「我要到宛縣的市集去。」
鬼言:「我亦欲至宛市。」共行數里。
譯文:
鬼說︰「我也要去宛縣的市集。」於是他們一起走了幾里路。
鬼言:「步行太亟(疲勞),可共迭(輪流)相擔(背),何如?」
譯文:
鬼說︰「步行太累,我們可以互相替換背著走,怎麼樣?」
定伯曰:「大善!」鬼便先擔定伯數里。
譯文:
鬼言:「步行太亟(疲勞),可共迭(輪流)相擔(背),何如?」
譯文:
鬼說︰「步行太累,我們可以互相替換背著走,怎麼樣?」
定伯曰:「大善!」鬼便先擔定伯數里。
譯文:
宋定伯說︰「太好了。」鬼就先背定伯走了幾里路。
鬼言:「卿(你)太重,將非鬼也。」
譯文:
鬼說︰「你太重了,該不是鬼吧?」
定伯曰:「我新鬼,故重耳。」
譯文:
定伯說︰「我是新鬼,所以身體沉重。」
定伯因復擔鬼,鬼略無重。如是再三。
譯文:
鬼言:「卿(你)太重,將非鬼也。」
譯文:
鬼說︰「你太重了,該不是鬼吧?」
定伯曰:「我新鬼,故重耳。」
譯文:
定伯說︰「我是新鬼,所以身體沉重。」
定伯因復擔鬼,鬼略無重。如是再三。
譯文:
定伯於是又背著鬼,鬼一點也不重。他們輪流換著背了一次又一次。
定伯復言:「我新死,不知鬼悉何所畏忌?」
譯文:
定伯又說︰「我是新鬼,不知道有什麼該畏懼忌諱的?」
鬼曰:「唯不喜人唾(吐口水)。」於是共行。
譯文:
定伯復言:「我新死,不知鬼悉何所畏忌?」
譯文:
定伯又說︰「我是新鬼,不知道有什麼該畏懼忌諱的?」
鬼曰:「唯不喜人唾(吐口水)。」於是共行。
譯文:
鬼回答說︰「我們鬼只是不喜歡被人吐口水。」於是又一起趕路。
道遇水,定伯因命鬼先渡,聽之,了無聲。定伯自渡,漕漼(涉水聲)作聲。
譯文:
路上遇到河,定伯叫鬼先渡過去,聽它渡水時,靜悄悄地一點聲音也沒有。定伯自己渡河,發出嘩啦的響聲。
鬼復言:「何以作聲?」
譯文:
鬼又說︰「你為什麼弄出聲音?」
定伯曰:「新死不習(熟悉)渡水,故爾,勿怪!」
道遇水,定伯因命鬼先渡,聽之,了無聲。定伯自渡,漕漼(涉水聲)作聲。
譯文:
路上遇到河,定伯叫鬼先渡過去,聽它渡水時,靜悄悄地一點聲音也沒有。定伯自己渡河,發出嘩啦的響聲。
鬼復言:「何以作聲?」
譯文:
鬼又說︰「你為什麼弄出聲音?」
定伯曰:「新死不習(熟悉)渡水,故爾,勿怪!」
譯文:
定伯說︰「我剛剛死,還不習慣渡河的緣故,你不要責怪我。」
行欲至宛市,定伯便擔鬼著頭上,急執(抓住)之。鬼大呼,聲咋咋然,索下(要求下來)。
行欲至宛市,定伯便擔鬼著頭上,急執(抓住)之。鬼大呼,聲咋咋然,索下(要求下來)。
譯文:
快走到宛縣市集,定伯便把鬼扛到肩上,迅速捉住它。鬼大聲呼喊,發出咋咋的叫聲,要求把它放下來。
不復聽之,徑至宛市中下。下,著地,化為一羊,便賣之。
快走到宛縣市集,定伯便把鬼扛到肩上,迅速捉住它。鬼大聲呼喊,發出咋咋的叫聲,要求把它放下來。
不復聽之,徑至宛市中下。下,著地,化為一羊,便賣之。
譯文:
定伯不再聽它的,一直把鬼扛到市集中,放在地上,鬼立即變成一隻羊,定伯就把它賣掉。
恐其變化,乃唾之,得錢千五百,乃去。
定伯不再聽它的,一直把鬼扛到市集中,放在地上,鬼立即變成一隻羊,定伯就把它賣掉。
恐其變化,乃唾之,得錢千五百,乃去。
譯文:
定伯怕它再變形,便向它吐了口水。最後定伯把鬼賣得錢一千五百文,就回家了。
於時言:定伯賣鬼,得錢千五百。
譯文:定伯怕它再變形,便向它吐了口水。最後定伯把鬼賣得錢一千五百文,就回家了。
於時言:定伯賣鬼,得錢千五百。
當時的人(編者註:據干寶《搜神記》言,此為石崇所說)這麼說︰「定伯賣鬼,得錢一千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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