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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引自網路（經過後製處理）


題解

〈答秦太虛書〉，是北宋文學家蘇軾謫居黃州時寫給秦觀的信。秦觀，字少遊，一字太虛，由蘇軾推薦為太學博士，善詩文，是「蘇門四學士之一」，著有《淮海集》。

書信開頭描述「異鄉衰病，觸目淒感」，可見作者在諫居中遭遇的種種不幸。然而在隨後的敘述中，蘇軾樂觀豁達的性情漸漸顯露，雖異鄉諦居、生活清苦，連遭痛失親人的打擊，但他仍然自得其樂，入道觀養煉，與山水為伴，與友人同樂，時時「掀髯一笑」，其曠達自適之情令人欣賞。全文行語親切自然，內容瑣碎平凡，而瑣碎之中顯示了作者超凡的灑脫和博大的胸襟。

這封信內容豐富，既包含了蘇軾對自身及親友近況的描述，如親友的離世、自己的謫居生活等，體現出他對生命的感慨與珍惜。同時也給秦觀講述了自己對養生、爲學、應舉等方面的看法與建議，展現出他的人生思考。還描述了在黃州的一些生活趣事，如王生的熱情相待、潘生的酒店等，讓我們看到他對生活的積極態度。整體語言通俗易懂，感情真摯，既有關懷問候，又有分享交流，生動地展現了蘇軾與秦觀之間的深厚情誼。

延伸閱讀：
自喜漸不為人識----蘇軾：答李端叔書(原文+翻譯)

以下為蘇軾〈答秦太虛書〉原文，原文後附各段翻譯，便於讀者閱讀參考。


上圖：蘇軾行跡圖（圖片引自網路）

答秦太虛書

軾啟。五月末，舍弟來，得手書勞問甚厚，日欲裁謝，因循至今，遞中復辱教，感愧益甚。比日履茲初寒，起居何如？軾寓居粗遣，但舍弟初到筠州，即喪一女子，而軾亦喪一老乳母，悼念未衰，又得鄉信，堂兄中舍九月中逝去。異鄉衰病，觸目淒感，念人命脆弱如此。

又承見喻，中間得疾不輕，且喜復健。吾儕漸衰，不可復作少年調度，當速用道書方士之言，厚自養煉。謫居無事，頗窺其一二。已借得本州大慶觀道堂三間，冬至後，當入此室，四十九日乃出，自非廢放，安得就此。太虛他日一為仕宦所縻，欲求四十九日閑，豈可復得耶？當及今為之，但擇平時所謂簡要易行者，日夜為之，寢食之外，不治他事，但滿此期，根本立矣。此後縱復出從人事，事已則心返，自不能廢矣。此書到日，恐已不及，然亦不須用冬至也。

寄示詩文，皆超然勝絕，娓娓焉來逼人矣。如我輩，亦不勞逼也。太虛未免求祿仕，方應舉求之，應舉不可必。竊為君謀，宜多著書，如所示論兵及盜賊等數篇，但似此得數十首，當卓然有可用之實者，不須及時事也。但旋作此書，亦不可廢應舉，此書若成，聊復相示，當有知君者，想喻此意也。

公擇近過此，相聚數日，說太虛不離口。莘老未嘗得書，知未暇通問。程公闢須其子履中哀詞，軾本自求作，今豈可食言。但得罪以來，不復作文字，自持頗嚴，若復一作，則決壞藩墻，今後仍復袞袞多言矣。

初到黃，廩入既絕，人口不少，私甚憂之。但痛自節儉，日用不得過百五十，每月朔便取四千五百錢，斷為三十塊，掛屋梁上，平旦用畫叉挑取一塊，即藏去叉，仍以大竹筒別貯用不盡者，以待賓客，此賈耘老法也。度囊中尚可支一歲有餘，至時，別作經畫，水到渠成，不須預慮。以此，胸中都無一事。

所居對岸武昌，山水佳絕，有蜀人王生在邑中，往往為風濤所隔，不能即歸，則王生能為殺雞炊黍，至數日不厭。又有潘生者，作酒店樊口，棹小舟徑至店下，村酒亦自醇釅。柑橘椑柿極多，大芋長尺餘，不減蜀中。外縣斗米二十，有水路可致。羊肉如北方，豬、牛、麞、鹿如土，魚、蟹不論錢。岐亭監酒胡定之，載書萬卷隨行，喜借人看。黃州曹官數人，皆家善庖饌，喜作會。太虛視此數事，吾事豈不既濟矣乎！欲與太虛言者無窮，但紙盡耳。展讀至此，想見掀髯一笑也。

子駿固吾所畏，其子亦可喜，曾與相見否？此中有黃岡少府張舜臣者，其兄堯臣，皆云與太虛相熟。兒子每蒙批問，適會葬老乳母，今勾當作墳，未暇拜書。歲晚苦寒，惟萬萬自重。李端叔一書，托為達之。夜中微被酒，書不成字，不罪！不罪！不宣。軾再拜。

【文章出處】
《東坡全集》
〈答秦太虛書〉
原作者：蘇軾


上圖：答秦太虛書（圖片引自網路）


註釋翻譯

（一）

軾啟。五月末，舍弟（在別人面前對弟弟的謙遜，此指蘇轍）來，得手書（得手書，得到親筆信。秦觀的信是由蘇轍帶來）勞問甚厚，日欲裁謝（日欲裁謝，每天都想要裁寫書信答謝），因循（因循，照舊不改，此指拖延）至今，遞（驛車）中復（又，再次）辱教（辱教，承蒙您指教，指來信。辱，承蒙，謙詞），感愧益（更加）甚。
譯文：
軾啟。五月底，我的弟弟來看我，帶來你寫給我的信，承蒙你在信中情意深厚地慰問，我本想要早日回信表達謝意，但一直拖延到現在。現在驛車又送來你的書信，讓我更加愧疚。

比日（比日，近日。比，音ㄅㄧˋ，近來）履（踏入）茲（今年）初寒，起居何如？
譯文：
最近已進入今年的初寒天氣，你的生活、身體好嗎？

軾寓居粗遣（粗遣，大體上過得去），但舍弟初到筠州（筠州，今江西省高安縣。元豐三年，蘇轍就任筠州鹽酒務），即喪一女子，而軾亦喪一老乳母（指蘇軾的乳母任採蓮，八月死於黃州臨皋亭寓所），悼念未衰，又得鄉信，堂兄中舍（堂兄中舍，蘇軾的堂兄蘇不欺，官太子中舍，人稱蘇中舍，同年九月死於成都）九月中逝去。
譯文：
我簡單寄居在這裡，生活大致上還過得去，只是我弟弟剛到筠州，就死了一個女兒，而我的老奶媽也過世了，心中的哀傷尚未減輕，又得到家鄉的消息，得知我的堂兄在九月中旬去世。

異鄉衰病，觸目淒感，念人命脆弱如此。
譯文：
我在異鄉既老又病，眼睛所看到的都是些淒涼的事物，，深刻體會到人的生命是如此脆弱。


上圖：蘇軾．黃州寒食帖（局部）（台北故宮博物院藏，圖片引自網路）

（二）

又承見喻（承見喻，承蒙告知），中間得疾不輕，且喜復健。
譯文：
又蒙你在信中告訴我，你有段時間病得很重，還好現在已恢復健康了，心中稍感寬慰。

吾儕（吾儕，我們這輩。儕，音ㄔㄞˊ，輩，類）漸衰，不可復（再）作少年調度（調度，調理安排），當速用道書（道家經典）方士（方士，鑽研神仙長生不老的術士）之言，厚自養煉。
譯文：
我們都漸漸老了，不能再像年輕時那樣對待自己了，應該趕緊用道家書經典與修道者所說的養生之道，好好保養自己的身體。

謫居無事，頗窺（研究）其一二。已借得本州（本州，指黃州）大慶觀（音ㄍㄨㄢˋ，道教的廟宇）道堂三間，冬至（二十四節氣之一）後，當入此室，四十九日乃出，自非廢放（廢放，廢官遠放，指貶官黃州），安（怎）得（能）就此。
譯文：
謫居期間沒什麼事，便稍微研究了一些道家之學。我已經借了此處天慶觀的三間道堂，打算冬至之後進入這個房間閉關修煉，四十九天後才出來。如果不是被貶謫流放，怎麼能做到這樣專心修行呢？

太虛他日一為仕宦所縻（束縛），欲求四十九日閑，豈可復得耶？
譯文：
太虛兄往後你一旦被公務所束縛，想要求得四十九天的清閒時光，哪能再得到呢？

當及今為之，但擇平時所謂簡要易行者，日夜為之，寢食之外，不治他事，但滿此期，根本（根本立矣，指為養身打下了基礎。根本，基礎）立矣。
譯文：
應該趁現在就抓緊時間開始修行，只需挑選平日裡所說簡單易行的方法，日夜持續修持，除了睡覺與吃飯外，不做其他事情。只要能完成這段時間的修煉，養身的根基就建立了。

此後縱（縱然，即使）復出從人事，事已（止）則心返（回歸），自不能廢矣。
譯文：
從此以後，即使再次出來從事俗務，事情一旦處理完畢，心思自然就會回歸修行，到那時自然不會荒廢了。

此書到日，恐已不及，然亦不須用冬至也。
譯文：
你收到這封信時，恐怕已過冬至，已經來不及了，不過也不必一定從冬至再開始修練。

寄示詩文，皆超然勝絕（超脫人世，絕妙無比），娓娓（說話連續不倦的樣子）焉來逼人矣。如我輩，亦不勞逼也。
譯文：
你寄給我的詩文，都寫得高妙非凡，有一種逼人的才華。像我們這些不求仕祿的人，用不著催逼去努力追求高官了。

太虛未免（未免，不免，免不了）求祿（俸祿）仕（做官），方應舉求之（方應舉求之，正在用參加科舉考試的途徑去追求它。方，正），應舉不可必（不可必，不一定都成功如願）。
譯文：
太虛兄你以後免不了要追求功名俸祿，只能先靠參加科舉來追求，但科舉能否考中，卻也不是一定如願的。

竊為君謀（竊為君謀，我私下為你考慮），宜（適宜，應該）多著書，如所示論兵及盜賊等數篇，但似此得數十首，當卓然（高超的樣子）有可用之實（切合實用）者，不須及（涉及）時事也。
譯文：
我私下替你設想，認為你應該多著書寫作，像你所寫的論兵以及盜賊等好幾篇，都寫得很好，只要能寫出這樣的幾十篇，自然會有明顯的實用價值，不必一定去談論當前的時事。

但旋（隨後）作此書，亦不可廢（廢除，停止）應舉，此書若成，聊（姑且）復相示，當有知君者，想喻此意也。
譯文：
只不過一邊寫這些書，也不可以荒廢應舉。這本書要是寫好了，最好也給我看看，一定有人明白你的用心，想來你會了解這個意思吧。


上圖：秦觀（圖片引自網路）


（三）

公擇（李公擇，於同年十月由舒州（今安徽省安慶市）順便來黃州探訪蘇軾）近過此，相聚數日，說太虛不離口。
譯文：
公擇兄最近經過這裡，與我相聚了幾天，他一直說到你，簡直不離口。

莘老（孫莘老，名孫覺，官至龍圖閣學士，蘇軾的朋友）未嘗得書，知未暇通問（未暇通問，沒有時間寫信問候。通問，互通問訊，即寫信）。
譯文：
未曾得到孫莘老的信，我知道他沒時間寫信。

程公闢須其子履中哀詞（程師孟，字公闢。程公闢要蘇軾為他的兒子程履寫哀詞。哀詞，悼念死者的文字），軾本自求作，今豈可食言（食言，言而無信，不履行諾言）。
譯文：
程公闢等著我為他兒子履中寫的悼念文章，這本來是我自己要求寫的，如今怎麼能不履行諾言呢？

但得罪（指「烏台詩案」繫獄及被貶）以來，不復作文字（蘇軾限令自己不再作詩文），自持頗嚴，若復（如果再）一作，則決壞藩墻（決壞藩牆，比喻衝破了先前不再作詩文的約束），今後仍復袞袞（袞袞，形容說話連續不斷）多言矣。
譯文：
然而自從我獲罪以來，已經不再寫文章，自己控制得很嚴格，如果再寫一篇，那就徹底破壞了防線，今後恐怕又會滔滔不絕多嘴了。


上圖：蘇軾．蘇軾書次韻秦太虛見戲耳聾詩帖（台北故宮博物院藏，圖片引自網路）

（四）

初到黃（黃州），廩（音ㄌㄧㄣˇ，俸祿）入既絕（斷絕），人口不少，私甚憂之。
譯文：
我剛到黃州，薪俸已經斷絕，家眷人口不少，心裡很為此事擔憂。

但痛自節儉，日用不得過百五十，每月朔（初一）便取四千五百錢，斷為三十塊（量詞，此指「份」，此指每天一份），掛屋梁上，平旦（平旦，清晨）用畫叉（畫叉，用以懸掛或取下高處書畫的長柄叉子）挑取一塊，即藏去叉，仍以大竹筒別貯用不盡者，以待賓客，此賈耘老（賈耘老，賈收，蘇軾的朋友）法也。
譯文：
我只好厲行節約之法，每天的花費不能夠超過一百五十錢，每個月初，就取出四千五百錢，分為三十份，把它們懸掛到屋樑上，每天早上用畫叉挑取一份，隨即把叉子藏起，用大竹筒另外存放沒用完的錢，作為用來招待賓客的費用。這是賈耘老想出來的方法。

度（估量，計算）囊中尚可支一歲有餘，至時，別（另）作經畫（經畫，經營籌畫），水到渠成（水一流到渠就會成，比喻到條件成熟的時候，事情就自然完成），不須預慮。以此，胸中都無一事。
譯文：
我估算了一下，錢袋裡的錢還可以支撐一年多的時間，到時候再另外想辦法。凡水流過之處，自然就形成水道，不用事先考慮這麼多。這樣一來，我心中就沒有記掛的事了。


上圖：秦觀書法（圖片引自網路）


（五）

所居對岸武昌（黃州對面長江南岸的武昌，是現在的鄂城縣），山水佳絕，有蜀人王生（四川人王齊愈、王齊萬兄弟，寓居鄂城，常同蘇軾來往）在邑中，往往為風濤所隔，不能即歸，則王生能為殺雞炊黍，至數日不厭。
譯文：
我居住的地方對岸就是武昌，風景極好。有個蜀地的老鄉王生住在城裡，常常因爲被江中風浪阻隔，不能立即回去，那王生有時能住幾天爲我殺雞做飯，一點也不會厭煩。

又有潘生（潘生，潘大臨，在樊口開了個小飯店，蘇軾被貶後，兩人交為朋友）者，作酒店樊口（地名，位於湖北省鄂州），棹小舟徑至店下（划小船一直划到潘生在樊口的飯店。棹，音ㄉㄠˋ，搖船用的工具，此指搖船），村酒亦自醇釅（醇釅，酒味濃烈。釅，音ㄧㄢˋ，味道濃厚）。
譯文：
又有一個潘生，在樊口開了家酒店，我常常乘著小船直接到他的酒店旁，那裡有鄉村自釀的酒，味道也很很濃烈。

柑橘椑（音ㄅㄟ，水果名，似柿色青，汁可製漆）柿極多，大芋（俗稱「芋頭」）長尺餘，不減蜀中（不減蜀中，不比蜀中差）。
譯文：
這裡柑子、橘子、椑子、柿子很多，芋頭大得長達一尺多，不比蜀地的差。

外縣斗米二十（一斗米二十個錢），有水路可致（從長江水路可以運到）。羊肉如北方（羊肉的價格如同北方一樣），豬、牛、麞（音ㄓㄤ，同「獐」）、鹿如土（像土一樣多而不值錢），魚、蟹不論錢（不論錢，價格低不用議價）。
譯文：
外縣的米一斗賣二十錢，從水路可以運來，這裡的羊肉價格和北方一樣，豬肉、牛肉、獐肉、鹿肉價格低得如同泥土一樣，魚、蟹根本就不用議價。
羊肉如北方：。

岐亭監酒胡定之（胡定之，黃州人，蘇軾的朋友，時任歧亭鎮監酒），載書萬卷隨行，喜借人看。
譯文：
又有個岐亭的負責監督造酒的胡定之，常帶著許多書隨行，也喜歡借書給人看。

黃州曹官數人（黃州所屬官員有好幾個。如黃州太守徐大受、黃岡令何長官、主簿段璵、武昌令李觀、主薄吳殼等，都與蘇軾友善交往），皆家善庖饌（庖饌，烹調煮飯。庖，音ㄆㄠˊ，廚房。饌，音ㄓㄨㄢˋ，安排食品），喜作會（喜作會，喜歡舉行宴會）。
譯文：
黃州官署裡的幾個官吏，家家都善於做菜，喜歡舉行聚會。

太虛視此數事，吾事豈不既濟（既濟，已經成功，完事）矣乎！欲與太虛言者無窮，但紙盡耳。展讀至此，想見掀髯（掀髯，開口張鬚大笑的樣子。髯，鬍鬚）一笑也。
譯文：
太虛兄你看這看些事，我的生活不是還過得不錯嗎？我想與你說的話沒有窮盡，但紙已經寫完了。我想像你展開信讀到這裡，應該會掀起鬍子哈哈一笑吧。


上圖：秦觀書摩詰輞川圖跋（台北故宮博物院藏，圖片引自網路）


（六）

子駿（子駿，複姓鮮于，蘇軾的朋友）固吾所畏，其子亦可喜，曾與相見否？
譯文：
子駿一直是我敬畏的人，他的兒子也十分可愛，你曾與他見過面了嗎？

此中有黃岡少府（唐宋時，縣尉也可稱「少府」）張舜臣（張舜臣，黃岡縣尉）者，其兄堯臣，皆云與太虛相熟。
譯文：
這裡有位黃岡少府張舜臣，還有他的哥哥堯臣，都說和你熟悉。

兒子（指蘇軾兒子）每蒙批問（秦觀來信問蘇軾的兒子，所以回信這麼說），適會（適會，正好遇到）葬老乳母，今勾當（勾當，辦理）作墳（築墳），未暇拜書（未暇拜書，沒有空閒時間寫信問候）。
譯文：
每次蒙你問及我的兒子，這次恰巧遇上埋葬我老奶媽的事，他現在正料理造墳的事，來不及給你寫信。

歲晚苦寒，惟萬萬自重。
譯文：
又快到年末歲尾了，天氣非常寒冷，請你千萬自己保重。

李端叔一書（信（編者註：即〈答李端叔書〉）），托為達之。
譯文：
我寫給李端叔的一封信，再麻煩你轉交給他。

夜中微被酒，書不成字，不罪（不會怪罪吧）！不罪！
譯文：
晚上我喝酒稍稍過量，字寫得很不像樣子，請別怪罪！請別怪罪！

不宣（不宣，不盡，書不盡意，書信結尾套語）。軾再拜。
譯文：
其餘的不一一細說了。蘇軾再拜。


上圖：黃州（圖片引自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