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圖:圍棋
2010年3月,余英時先生的散文自選集《情懷中國》由香港天地圖書出版,收集了余先生近年散文作品,分為《故國篇》、《懷舊篇》、《坐隱篇》和《母校篇》,談個人情懷、家國文化、師友憶往等。經余先生與天地圖書授權,從中選取兩篇文章刊登於《時代周報》。
圍棋境界與平常心
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開頭便說「詞以境界為最上,有境界則自成高格,自有名句」。其實「境界」說可以適用於一切藝術,甚至學術,西方美學和藝術哲學中也有一個很重要的觀念,即「taste」,漢語通譯作「品味」,也和「境界」有相通之處。「品味」所指的是欣賞自然和藝術的能力。有一次我聽一位科學家演講,他特別用「品味」兩字來區別科學家的高下。同是第一流的科學家,「品味」仍有高下一步之異;行外的人也許分辨不出來,但在同行之間則自有公論。愛因斯坦不僅科學成就超人不止一等,他的科學「品味」也遠非一般物理學家所能望其項背。如果用「境界」兩字來代替「品味」,我想意思還是沒有太大出入。
圍棋是一門不折不扣的藝術,在中國文人傳統中,琴、棋、書、畫並列,它的藝術身份是無法否認的。今天在它的發源地,圍棋已歸入「體育」一類,但它的本質並不會因此而改變。圍棋既是藝術,「境界」之說對於它當然完全通用,如果套用《人間詞話》,我們也可以說:「弈以境界為最上,有境界則自成高格,自有名局。」
什麼是「境界」呢?這是一個很難清楚答覆的問題,大體上說,可以意會,不易言傳。但是我首先必須指出,「境界」這個名詞雖借自文學批評,它所代表的觀念卻很早出現在中國圍棋史上。魏晉南北朝是圍棋史的光輝時代,圍棋號稱「手談」,說明它已是士大夫「清談」的一個組成部分。當時的「談士」以精神境界的高下作為決定其「九品」等級的一個重要標準,所以連帶著圍棋也定為「九品」。相傳梁武帝(在位時間502-549)所詔定的「九品」如下:一、入神,二、坐照,三、具體,四、通幽,五、用智,六、小巧,七、鬥力,八、若愚,九、守拙。日本「九段制」的淵源在此,當年應昌期為台灣設計職業棋士制度,改「段」為「品」,更是自覺地要保存中國的文化特色。
從上面關於九品的描述詞看,顯然每一品代表一種「境界」。不過若細加觀察,九品又可劃為兩大層次,而以第五品(「用智」)為分水嶺。五品以下屬於技術境界,五品以上才進入藝術(或精神)境界。技術層次的各品今天還不難理解,因為這些是指具體的、局部的境界,相當於所謂「基本功」。如果以畫的三品作模擬,達到了第五品的棋士所弈出的棋局大概都可以稱之為「能品」。但藝術層面的各品,如「通幽」、「具體」、「坐照」、「入神」便不容易說明白了。以畫品為喻,即所謂「妙品」、「神品」的境界。我介紹傳統的「九品」說是為了說明兩點:第一,「品」即是「境界」,所以「境界」原已與圍棋這門藝術有不可分割的內在關係,不是我們強加於圍棋之上的;第二,古人早已將圍棋劃分為技術和藝術兩個層次。這兩點仍然是具有現代意義,是我們今天想深入了解圍棋所不能不具備的基本條件。不用說,我在這篇短文中所談的只限於藝術的境界,這也是王國維指出「境界」兩字的用意所在。關於技術的境界,只有讓專家去討論。
我不想,也不願意抽象地談論「境界」問題,因為這會越談越玄,使讀者完全摸不著頭腦。我的中心論點是很簡單的:作為一門藝術,圍棋必須不斷提升它的精神境界,這雖然是個沒有止境的征程,但卻是圍棋界不能不全力以赴的目標,古人所謂「雖不能至,心嚮往之」,仍然可以是我們的座右銘。
吳清源的「平常心」
現在讓我暫且撇開「境界」問題,轉而談談怎樣才能走上追求高境界的道路。懸空說「境界」最後必流於不著邊際的玄談,這是我想極力避免的。所以接著我要介紹「平常心」這個觀念。
「平常心」一詞今天往往在圍棋評論文字中出現,但是年輕的讀者大概很少知道它的背景了。這個背景包含著現代圍棋史上一個很美的故事,值得重說一次。
1965年日本第四期名人戰決戰,吳清源在循環圈中七連敗,這是他旅日37年中前所未有之事。這一年他已51歲,年齡當然也是一個因素,但更關鍵的因素則是他上一年在東京曾被摩托車撞倒,健康受到了嚴重損害,尤其視力退化得很厲害。然而也就在這一年,他的唯一弟子林海峰竟取得了名人挑戰權,並且一鼓作氣,以四比二的戰績,將日正中天的坂田榮男趕下了名人寶座。23歲的名人不但在當時是破天荒的大事,而且一直到今天也依然是一個沒有被打破的紀錄。林海峰奪得名人當然首先是因為他已具備了棋藝的實力,但是在這一漫長的挑戰過程中,他先後受到了吳清源的兩次指點,也是至關重要的。
第一次是名人循環圈決定挑戰權誰屬的最後一戰,海峰的對手是當時擁有「十段」頭銜的藤澤朋齋。藤澤雖曾在十番棋中兩次慘敗於吳清源之手,但這時棋力已恢復,是當年四五名超一流棋士之一,他的殺傷力驚人,持白往往走模仿棋,然後強行打入黑陣,破敵而歸。這一戰恰好輪到他拿白棋。海峰感到困惑,便到小田原吳老師的家中去「取經」。吳清源為他講解了幾年前自己與藤澤所下的一盤模仿棋。這盤棋雖然是藤澤持白中盤勝,但吳清源的毛病出在後半盤,黑棋對付白棋模仿的布局還是很成功的。海峰在最後一戰中便完全照老師的戰略落子,一直到第六十七手,黑棋占據天元為止,與以前吳清源和藤澤之戰一模一樣。最後海峰盡殲打入的白棋,取得中盤勝,以實踐證明了老師的戰略是完全正確的。這盤棋當時已轟動日本棋界,因為這是棋史上從未有過的事。
但這期名人戰更大的轟動還在後面,即海峰挑戰成功。第一局在東京福田家舉行,海峰雖養精蓄銳,全力以赴,還是持白敗下陣來。海峰在賽前對記者說,希望第一局能猜到黑子,可增加一點安全感,但事與願違,無可奈何。這時海峰的心情既焦灼又沮喪:焦灼,因為「名人」寶座對於他來說好像近在眼前,然而卻又遠在天邊;沮喪,因為第一局失利更打擊了他原來已不是很強的信心。因此在去沖繩島進行第二局挑戰之前,他又到小田原去求老師指點一條明路。下面是海峰口述當時的經過,由名記者黃天才筆錄的一段文字:
吳老師聽我說明來意之後,微笑著說:「我想到你會來看我。你此番迎戰坂田,我教給你三個字:『平常心』。」
吳老師當時是用日語念出這三個字來的,這是日語中很淺俗的一句話,意思一聽就懂,但我卻不明白這句話與棋道有關。吳老師接著向我解釋說:「你不可太過於患得患失,心情要放鬆。你今天不過二十二三歲年紀,就有了這樣的成就,老天對你已經很厚很厚了,你還急什麼呢?不要怕輸棋,只要懂得從失敗中吸取教訓,那麼,輸棋對你也是有好處的。今天失敗一次,明天便多一分取勝把握,何必怕失敗呢!和坂田九段這樣的一代高手弈棋,贏棋、輸棋對你都有好處,只看你是否懂得珍惜這份機緣。希望你保持平常心情,不要患得患失,把頭都搞昏了。」
吳老師的話,真像給我當頭潑了一盆涼涼爽爽的清水,我的神智陡然清醒了許多,而且覺得腦海中靈光閃閃,智慮澄澈。從小田原吳老師家中告辭出來,我輕輕鬆鬆地坐火車回東京,兩天後,又輕輕鬆鬆坐飛機上沖繩。一直到今天,我再沒有為輸棋贏棋,患得患失而心煩意亂。(見《圍棋》,第12卷第11期,台北,1967年11月,38頁)
林海峰迴憶這兩次求師問道,已在1967年第三次名人衛冕成功之後,但我們仍然感到「平常心」三個字對他的精神衝擊之大,真有「醍醐灌頂」之功。根據上面關於技術境界與藝術境界的劃分,我們可以說:第一次問道,海峰的收穫是在最高的技術境界方面,第二次則進入了最高的藝術境界,海峰從「平常心」三字訣中得到一次精神的飛躍。
在師徒問答中,吳清源用日語念「平常心」三字,林海峰以為這是「日語中很淺俗的一句話」。其實,這三個字來頭很大,初聽似乎淺俗,深一層追索,卻妙義無窮。由於漢語中今天只有「平常」兩字,海峰也許誤會「平常心」是日語。所以我現在要找出「平常心」的來源,並揭示它和「境界」的關係。
《景德傳燈錄》卷八記馬祖道一(709-788)的話:「若欲直會其道,平常心是道,謂平常心無造作、無是非、無取捨、無斷常、無凡無聖。」
馬祖是禪宗六祖慧能的再傳,屬於南嶽派第一代弟子。「平常心是道」的話題便是他最先提出的,後來由他門下的南泉普願(748-834)加以發揮,再傳給第三代的趙州從諗(778-897)。《無門關》記載了下面的故事:
南泉因趙州問:如何是道?南泉云:平常心是道。州云:還可趣向否?泉云:疑問即乖。州云:不疑爭知是道?泉云:道不屬知,不屬不知。知是妄覺,不知是無記。若真達不疑之道,猶如太虛廓然洞豁,豈可強是非也。州於言下頓悟。
南泉和趙州師徒問答,幾乎與吳清源和林海峰的對話先後如出一轍。趙州和海峰同是因為師父「平常心」三個字的啟發而得到「頓悟」,遙遙千載,足成佳話。日本僧人雖早在唐代便到中國來學習佛教,但所取的經大體都是天台宗、密宗這類,對於當時盛行的禪宗反而不十分注重。但到了南宋,他們開始將大批的禪宗語錄搬了回去,從此禪宗各派不但在日本大行其道,而且不斷發揚光大,一直到今天。「平常心」這三個字大概很早便在日本人的心中生了根,因此變成了日常語言的一部分了。
我們看了上引馬祖和南泉關於「平常心是道」的描述,便立刻會發現:「平常心」正是通向最高精神「境界」的不二法門。回到圍棋領域,我們可以由此推知,當年林海峰受益於老師「平常心」三字,必是他的棋道「境界」陡然躍升了一層,因此才有當頭潑一盆涼水等等描寫。黃天才所記吳清源的一段話,則是針對海峰的特殊心理狀態作隨機的指點:其中語言是具體的,遠不足以盡「平常心」的全部意涵。這裡正遇到了「言不盡意」的問題,讀者絕不可「死在字下」。吳清源既如此鄭重提出這三個字,則馬祖所謂「無造作、無是非、無取捨」和南泉所謂「太虛廓然洞豁」種種「境界」大致也在其中。我這樣說並不是故神其辭,而是基於兩個理由。
第一是對於吳清源的認識。1971年我初訪東京,曾與吳先生有一席之談,據我的觀察他確已攀上了圍棋的最高境界,1986年香港中文大學決定頒贈他榮譽博士學位,我應中大友人之請,特別寫了一篇《用志不分,乃凝於神》,發表在香港《明報月刊》,特別介紹這一點(現已收在漢譯本吳清源《二十一世紀圍棋下法》附錄中,上海辭書出版社,2000年)。吳先生雖不是佛教徒,但他因養病之故,曾在寺廟中休養過很長的一段時期。他後來說,廟中清修有助於精神的凝聚,雖然對棋力並沒有直接的幫助。可見他對圍棋的精神境界和技術境界,分辨得很清楚。他口中說出的「平常心」三字或有禪宗的淵源,其含意當比日常語言為豐富。
第二,圍棋在日本的興盛本與佛教有密切的關係,讀《坐隱叢談》一書便可知其梗概。日本最古老的榮銜「本因坊」也起源於京都寂光寺,原是第一世本因坊算砂上人的住處。如果我們承認圍棋除了技術境界之外還有藝術境界,那麼禪宗思想恐怕不能不算是日本圍棋世界中重要的精神資源之一。這不是說日本棋士人人都懂得「禪」,而是說「禪」早已瀰漫在日本圍棋文化的空氣之中,沒有人能完全不受感染。日本古今棋士中有不少人是把圍棋當作「道」來追求的,因而有所謂「求道派」。由「技」上升為「道」,圍棋便進入了獨立自主的藝術世界,是目的而不是手段。它和其他世界(如政治世界、經濟世界、學術世界等),雖相關聯,但卻並立而不相統屬。日本「棋道」中當然也不全是「禪」,古今許多「勝負師」型的棋士則顯然承受了本土「武士道」的傳統。天保時代(1830-1850)井上因碩的弟子赤星因徹為了代師復仇,與十二世本因坊丈和下「爭棋」竟至吐血而死,便充分體現了武士壯烈「殉道」的精神。總之,圍棋在日本是「道」,而構成「棋道」的精神因子則是十分複雜的,這是我們必須牢牢記住的一個要點。我雖然沒有足夠的能力把日本「棋道」的豐富內容一一分析出來,但是我深信圍棋在日本之所以形成一個悠久博大的藝術傳統,必與此有莫大的關係。借用老子的話來描述它:「道之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基於我對吳清源和日本圍棋文化的雙重理解,我相信吳清源「平常心」的點化和林海峰「於言下頓悟」,決不止於日常語言的表層涵義。他們的問答觸及了「相視而笑,莫逆於心」的境界。但他們之所以能企及此境,又和他們的特殊機遇分不開:他們兩人都曾長期浸潤在日本圍棋文化之中,而圍棋文化又是日本整個現代文化的一個組成部分。明治維新以來,日本雖在努力吸收西方文化,卻從來沒有拋棄一切舊文化;不但不拋棄,反而儘量保存傳統中仍然有生命力的東西。圍棋亦如此:它在制度方面越來越現代化,但是「道」這個傳統的觀念並沒有被驅逐於圍棋世界之外。相反,「棋道」與「為藝術而藝術」的精神匯合起來,取得了新的意義。這正是「平常心」三個字的文化背景,也可以說是語境。離開了這個文化背景或語境,吳、林師徒的對話便不可能發揮出那樣大的精神力量了。
平常心、境界之於中國棋手
最後,讓我談談「境界」、「平常心」對於中國圍棋現狀可能發生什麼樣的啟示。大陸圍棋界最近似乎很關心中國的專業棋手為什麼在國際大賽中落在韓、日之後,又為什麼中國最好的棋手一到三十多歲便開始走下坡路。如果照上面的分析,圍棋本有技術境界與藝術境界之分,我想問題的關鍵是在後者而不是在前者。這幾十年來中國大陸先後出現了好幾代的優秀棋手,他們的才能決不在日、韓超一流棋手之下,這已是屢經實踐證明了的。中國棋手在技術境界上已趕上了日、韓,但在藝術境界方面,中國恐怕還有漫長的道路要走。這裡讓我介紹另一種「境界」說作為說明。已故哲學家馮友蘭曾提出過關於「人」的四種「境界」,他分別稱之為「自然境界」、「功利境界」、「道德境界」和「天地境界」。這是從低到高的四種境界,可以借來談專業棋手的造境問題,不必與馮氏原義一一符合。
「自然境界」是指棋手的天生才能。圍棋與數學相近,所面對的都是人造的抽象系統,與經驗世界不發生任何關係。正因如此,數學家和圍棋手都必須在很年輕的時候及早發揮他們的創造才能。「二十不成國手,終身無望」是中國的一句老話。在這一境界上,今天中國棋手已攀登了高峰。
其次是「功利境界」,指棋手對於個人名利的追求。這是一種必要的動力,促使他們在技術進修方面不斷努力。這一境界是所有棋手,不分國籍,都具備的,中國自然也毫不遜色。
第三是「道德境界」,在圍棋上的具體表現便是為一種更崇高的、超越個人名利之上的目標而下棋,特別是有關國家民族榮譽的國際競賽。這是促進圍棋的集體發展的一大動力,中國棋手在這一方面也早有驚人的成就,上世紀80年代的中日擂台賽尤其是光輝的例證。但由於這一境界是外在於圍棋藝術的,它不免有階段性,而不是棋手所能長期保存的精神狀態。
第四是「天地境界」,我在這裡藉以指棋手將自己的精神生命與「棋道」融合為一體的最高境界。讓我再舉吳清源為證道的實例。日本圍棋評論家稱吳清源為「天人」便把這個意思很生動地表達了出來。1958年藤澤朋齋曾提議奉吳氏為第一屆新「名人」,其理由是「吳氏棋藝已達『真劍化』,實已與圍棋混為一體,乃當然名人」。這更是「天地境界」的最好注釋。我在本文開端所引王國維的「境界」說,也是指此而言。
就「天地境界」言,中國大陸幾代新棋手似乎尚未達到。他們之中最高的也只到「道德境界」而止。但這個責任不在棋手,而在圍棋文化。藤澤朋齋能說出上面那句話,便十足證明日本圍棋文化中一直懸「天地境界」為最高鵠的,而時時心嚮往之。現在一般的看法都認為日本有完整的圍棋制度,所以專業棋手才能老而不衰。這未免把問題看得太淺了。制度和技術一樣,屬於「硬體」,不難移植,文化則是「軟體」,非經長期培養不能有成,而且絕不可能以借外債的方式來解決。我們即使在觀念上承認了「境界」和「平常心」的無上重要性,如果沒有相應的文化為之作扶持,這兩個觀念便將如無源之水,隨取隨竭,終不能發生潤澤的作用。怎樣為中國建立一個傳統與現代交融互助的圍棋文化,這將是21世紀中國人的共同課題。
上圖:余英時
【文章出處】
《壹讀》
〈圍棋境界與平常心〉
2016-04-15
網址:
http://www.hxwq.com/280/0/124
作者:余英時
【作者簡介】
余英時(1930年1月22日-2021年8月1日),天津人,祖籍安徽潛山,中華民國中央研究院院士、美國哲學會院士,余氏兒時接受中國傳統私塾教育,1949年就讀北平燕京大學歷史系,同年肄業轉赴香港,1950年起入讀香港新亞書院及新亞研究所師從國學大師錢穆,留學美國哈佛大學師從當代漢學泰斗楊聯陞教授,引領思想史研究數十年,他的大部分職業生涯都在美國,歷任美國密西根大學副教授、哈佛大學教授、香港新亞書院校長兼香港中文大學副校長、美國耶魯大學歷史講座教授,現為普林斯頓大學講座教授,並曾於1991年至1992年任美國康乃爾大學第一任胡適講座訪問教授。曾獲得克魯格人文與社會科學終身成就獎(人文諾貝爾獎)、首屆唐獎「漢學獎」得主。余氏的研究範圍縱橫三千年中國思想史,並堅守傳統知識份子一種「單純的倔強」。他自稱對政治僅只「遙遠的興趣」,但時常發文評論時政、文化,積極聲援兩岸民主運動及中國人權,包括香港、台灣的公民抗命,他認為中國共產黨將「很快」垮台。唐獎的頒獎理由形容余氏「深入探究中國歷史、思想、政治與文化,以現代知識人的身份從事中國思想傳統的詮釋工作,闡發中國文化的現代意義,論述宏闊、見解深刻,學界久已推為海內外治中國思想、文化史之泰斗。余英時桃李滿天下,於美任教期間,培養出許多史學研究人才,包括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的黃進興、陳弱水、康樂、王汎森、林富士,以及四川大學的羅志田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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