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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樹下

誰是心裡藏著鏡子的人呢？
誰肯赤著腳踏過他的一生？
所有的眼都給眼蒙住了。
誰能於雪中取火，
且鑄火為雪？
在菩提樹下，
一個只有半個面孔的人，
抬眼向天，
以歎息回答
那欲自高處沉沉俯向他的蔚藍。

是的，這兒已經有人坐過！
草色凝碧。
縱使在冬季
縱使結跗者的足音已遠去。
你依然有枕著萬籟
與風月的背面相對密談的欣喜。

坐斷了幾個春天？
又坐熟了幾個夏天？
當你來時
雪是雪，你是你
一宿之後
雪即非雪，你亦非你
直到零下十度的今夜
當第一顆流星暗然重明
你乃驚見：
雪還是雪，你還是你
雖然結跗者的足音已遠去
唯草色的凝碧。

【文章出處】
《還魂草》
〈菩提樹下〉
作者：周夢蝶
【作者簡介】
周夢蝶，本名周起述，河南省淅川縣人，生於民國十年，卒於民國一○三年，年九十四。開封師範學校肄業。民國三十七年隨軍來臺，四十八年開始在臺北市 武昌街擺書攤維生，主要販賣詩集和文史書籍，吸引當時許多嚮往文學的年輕人，一直到六十九年因胃疾而結束營業。周夢蝶常穿著一襲長袍，沉默寡言，生活清簡，給人超脫世俗之感。詩作文字清新，表達對生命的體悟，充滿哲理，又有入世的關懷，情感豐富。曾獲國家文藝獎。著有詩集《孤獨國》、《還魂草》、《十三朵白菊花》等，散文集《風耳樓墜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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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與討論

誰是心裡藏著鏡子的人呢？
誰肯赤著腳踏過他的一生？
◎「誰是心裡藏著鏡子的人呢？誰肯赤著腳踏過他的一生？」在這兩句詩中的「心鏡」、「赤腳」，所指涉的意義為何？（回答時並請說明你的理由）　
(Ａ)心鏡是指自己心中有鏡子，所以洞悉人情百態；赤腳指的是一貧如洗的窮苦人民　
(Ｂ)心鏡是指內心平靜無波，光滑如鏡；赤腳是指此生走來毫無牽掛　
(Ｃ)心鏡則是心裡的明鏡，指心智不會迷失的智者；而赤腳是指對土地、對生命熱愛而珍惜的人　
(Ｄ)心鏡指的是能夠反映與接收他人情感的能力，赤腳指的是對世俗羈絆的反抗。

所有的眼都給眼蒙住了。
誰能於雪中取火，
且鑄火為雪？
◎菩提樹下這首詩中的雪與火，代表什麼意義？（回答時並請說明你的理由）　　
(Ａ)代表人世間善與惡的對立　
(Ｂ)代表極冷和極熱的煎熬過程　
(Ｃ)代表人熱情與冷酷的雙重性格　
(Ｄ)代表憂鬱與躁動的精神狀態。

在菩提樹下，
一個只有半個面孔的人，
抬眼向天，
以歎息回答
那欲自高處沉沉俯向他的蔚藍。

是的，這兒已經有人坐過！
草色凝碧。
縱使在冬季
縱使結跗者的足音已遠去。
你依然有枕著萬籟
與風月的背面相對密談的欣喜。

坐斷了幾個春天？
又坐熟了幾個夏天？
當你來時
雪是雪，你是你
一宿之後
雪即非雪，你亦非你
直到零下十度的今夜
當第一顆流星暗然重明
你乃驚見：
雪還是雪，你還是你
◎從「雪是雪，你是你」、「雪即非雪，你亦非你」到「雪還是雪，你還是你」，這段領悟的過程，其意義在於：（回答時並請說明你的理由）　　
(Ａ)覺察到這主觀的心智活動，內在不會因為外在而改變，外在的景物也不因為你的頓悟而有絲毫差異　
(Ｂ)了解不管大自然還是人事，都是自私而沒有體察到他人的感受　
(Ｃ)頓悟到人和自然永遠不會有物我合一的境界，因為人的心靈感受往往被世俗矇蔽　
(Ｄ)體會當人心趨向冷漠的時候，人情的溫度其實與冰雪無異。

◎詩人在這首詩中，總共運用了八次「雪」字，「雪」的意象在詩中代表何者？（回答時並請說明你的理由）　　
(Ａ)藉由雪的冰冷，象徵人情的澆薄，現今已無溫暖可言　
(Ｂ)藉由雪的消融，象徵人世間所有美好的事物中就會消失　
(Ｃ)藉由雪的飄零，象徵覓得歸宿是人一生當中最重要的課題　
(Ｄ)藉由雪的潔白，象徵心靈高潔的表現，在俗世中顯得脫俗不凡。

雖然結跗者的足音已遠去
唯草色的凝碧。
◎本詩的內容中出現兩次「草色凝碧」的句子，詩人藉此在於說明：（回答時並請說明你的理由）　　
(Ａ)心如明鏡的人，其人生永遠春意盎然　
(Ｂ)藉由草色的碧綠，顯示大自然的欣欣向榮　
(Ｃ)草色年年碧綠，逝去的光陰卻不可挽回　
(Ｄ)碧綠的草色恆久如是，大自然的運行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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