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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油桐花(圖片引自網路)


題解

本曲選自《全元散曲》。〈賣花聲〉為曲牌名,「懷古」為作者所訂的題目。這組曲子原題共二首,由兩首小令曲組成。

第一首曲子開頭先用三個典故。一是秦始皇在驪山建阿房宮行樂,二是西晉富豪石崇築金谷園行樂,三是隋煬帝沿運河南巡江都遊樂。這三個典故都是窮奢極欲而不免敗亡的典型。但這組僅僅典出事情的發端而不說其結局。以「不堪回首」四字約略寓慨,遂結以景語:「東風還又,野花開暮春時候。」這是詩詞中常用的以「興」終篇的寫法,同時,春意闌珊的悽清景象和前三句所寫的繁華盛事形成鮮明對照,一熱一冷,一興一衰,一有一無,一樂一哀,興發無限感慨。


後一首小令舉秦漢至三國間的三件史事:烏江岸虞姬自刎,火燒赤壁,班超空老玉門關,呈現戰爭對人民造成的無窮苦難。作者並未直接評論歷史成敗,而是藉著引古鑑今,關懷蒼生處境,抒發深切的悲憫。全曲語言凝鍊,寄意深遠,為元散曲中的懷古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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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引自網路)


賣花聲.懷古

阿房舞殿翻羅袖,金谷名園起玉樓,隋堤古柳纜龍舟。
不堪回首,東風還又,野花開暮春時候。


美人自刎烏江岸,戰火曾燒赤壁山,將軍空老玉門關。
傷心秦、漢,生民塗炭,讀書人一聲長嘆。


【作品出處】
《全元散曲》
賣花聲.懷古
原作者:張可久


落花.jpg
(圖片引自網路)


註釋翻譯

(一)


阿房(指「阿房宮」。秦始皇徵刑徒七十餘萬修阿房宮及酈山陵)舞殿翻羅袖,金谷(指「金谷園」,為西晉大富豪石崇的別墅)名園起玉樓,隋堤(隋煬帝開通濟渠,沿河築堤種柳,稱爲「隋堤」)古柳纜龍舟(隋煬帝沿運河乘龍舟南巡揚州)
譯文:
當年阿房宮內羅袖翻飛,歌舞昇平;金谷園裡玉樓拔地,再添新景;隋堤上古柳蔥鬱,江中龍舟大顯威名。


不堪回首,東風還又(現在又吹起了東風。此處副詞「又」起動詞的作用,是由於押韻的需要),野花開暮春時候。
譯文:
只是往事難再回首,東風又起,暮春時候一片悽清。


溪流.jpg
(圖片引自網路)


(二)

美人自刎烏江岸(以虞姬自盡一事,言楚漢相爭時,項羽戰敗自刎烏江。刎,音ㄨㄣˇ,以刀割頸),戰火曾燒赤壁山(言三國時曹操慘敗於赤壁),將軍空老玉門關言東漢班超垂老思歸)
譯文:
楚漢相爭時,美人虞姬在烏江岸邊自盡;三國爭霸時,戰火曾在赤壁山熊熊燃起;東漢將軍班超出使西域多年,卻徒然在玉門關外老去。

◎楚漢相爭時,項羽在垓下被漢軍圍困。夜裡他在帳中悲歌痛飲,與美人虞姬訣別,然後乘夜突出重圍。在烏江邊自刎而死。這裡說美人自刎烏江,是這個典故的活用。
◎班超因久在邊塞鎮守,年老思歸,給皇帝寫了一封奏章,上面有兩句是:「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今甘肅酒泉),但願生入玉門關(今甘肅省敦煌市),為古時往來西域的要道」。見《後漢書.班超傳》。
傷心秦漢的烽火,讓百萬生民塗炭,讀書人只一聲長嘆。

◎本曲可分成兩部分,前三句詠史,後三句抒懷。
◎第一部分書寫秦末至三國間的史事,以三幕歷史剪影概述項羽敗亡、曹操赤壁戰敗、班超滯留西域之事。第一幕,項羽兵敗垓下,與虞姬先後自盡,落得淒慘下場;第二幕,赤壁烽火沖天,三國將相各顯神通,背後犧牲的卻是無數士卒的生命;第三幕,班超通使西域有功,卻長年無法歸鄉,最後在玉門關外垂垂老去。
作者將三件史事並列,揭示戰爭無論勝敗,都要付出慘痛代價,以此凸顯戰爭的悲劇性
◎「美人自刎」暗示戰爭結果的不可預測性
◎「戰火曾燒」說明戰爭勝敗終會成為「曾經」。
◎「將軍空老」則說明戰爭換來的功業與付出的代價相比,終究不足為道。
◎透過並列三件史事呈現戰爭的悲劇,藉此以古喻今,含蓄批判。
◎巧妙運用三句互為對仗的「鼎足對」(指連續三個句子有對仗關係,且任兩句均成對偶
),展現作者錘鍊文字的功力。

傷心秦、漢(泛指歷朝歷代),生民塗炭(比喻遭受災難,處在極困苦的境遇。塗,泥塗;炭,炭火),讀書人一聲長嘆。
譯文:
秦、漢二代的烽火故事令人憂傷,無數人民生活在苦難之中,讀書人忍不住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第二部分點出戰爭的悲劇不僅折損英雄、美人或將軍,還殃及廣大生民
◎作者的「傷心」,是感傷歷史上英雄名人的消逝,也是悲憫戰火下無辜百姓的受難,同時是悲憤亂世中書生文士的無能為力。他眼見自古英雄豪傑為王朝基業征戰一生,最終都迎來悲哀的結局,而人民更是飽受戰禍所苦,生存於水深火熱之中。然而身為一介讀書人,對於這樣的悲劇莫可奈何,只能發出深深的慨嘆。

◎流露悲天憫人的情操。意近於張養浩〈山坡羊.潼關懷古〉:「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讀書人一聲長嘆,此「嘆」有三義:一為戰爭造成百姓受難而嘆。二為無力改變現狀而嘆。三為當時知識分子共同的生命困境而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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