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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引自網路）


刺客列傳．專諸

其後百六十有七年而吳有專諸之事。

專諸者，吳堂邑人也。伍子胥之亡楚而如吳也，知專諸之能。伍子胥既見吳王僚，說以伐楚之利。吳公子光曰：「彼伍員父兄皆死於楚而員言伐楚，欲自為報私讎也，非能為吳。」吳王乃止。

伍子胥知公子光之欲殺吳王僚，乃曰：「彼光將有內志，未可說以外事。」乃進專諸於公子光。光之父曰吳王諸樊。諸樊弟三人：次曰餘祭，次曰夷眛，次曰季子札。諸樊知季子札賢而不立太子，以次傳三弟，欲卒致國於季子札。諸樊既死，傳餘祭。餘祭死，傳夷眛。夷眛死，當傳季子札；季子札逃不肯立，吳人乃立夷眛之子僚為王。公子光曰：「使以兄弟次邪，季子當立；必以子乎，則光真適嗣，當立。」故嘗陰養謀臣以求立。光既得專諸，善客待之。

九年而楚平王死。春，吳王僚欲因楚喪，使其二弟公子蓋餘、屬庸將兵圍楚之灊；使延陵季子於晉，以觀諸侯之變。楚發兵絕吳將蓋餘、屬庸路，吳兵不得還。於是公子光謂專諸曰：「此時不可失，不求何獲！且光真王嗣，當立，季子雖來，不吾廢也。」專諸曰：「王僚可殺也。母老子弱，而兩弟將兵伐楚，楚絕其後。方今吳外困於楚，而內空無骨鯁之臣，是無如我何。」公子光頓首曰：「光之身，子之身也。」

四月丙子，光伏甲士於窟室中，而具酒請王僚。王僚使兵陳自宮至光之家，門戶階陛左右，皆王僚之親戚也。夾立侍，皆持長鈹。酒既酣，公子光佯為足疾，入窟室中。使專諸置匕首魚炙之腹中而進之。既至王前，專諸擘魚，因以匕首刺王僚，王僚立死。左右亦殺專諸，王人擾亂。公子光出其伏甲以攻王僚之徒，盡滅之。遂自立為王，是為闔閭。闔閭乃封專諸之子以為上卿。

【作品出處】
《史記》
〈刺客列傳〉第二十六　　
（編按：僅節錄「專諸」的相關內容）　
原作者：司馬遷


示意圖（圖片引自網路）


註釋翻譯

（一）

其後（指魯國曹沫之後）百六十有七年而吳有專諸之事。
譯文：
曹沫之後一百六十七年，吳國有專諸之事。


示意圖（圖片引自網路）


（二）

專諸者，吳堂邑人也。伍子胥（編者註：伍員，字子胥，楚人，楚平王殺死其父兄）之亡楚而如（至）吳也，知專諸之能。伍子胥既見吳王僚，說以伐楚之利。
譯文：
專諸，吳堂邑人也。伍子胥逃出楚國來到吳國，伍子胥了解專諸的才能。伍子胥終於見到吳王僚（編者註：夷眛之子，公子光的堂哥），向他遊說討伐楚國的好處。

吳公子光曰：「彼伍員（伍子胥）父兄皆死於楚而員言伐楚，欲自為報私讎（仇）也，非能為吳。」吳王乃止。
譯文：
吳國公子光（編者註：諸樊之子，吳王僚的堂兄）曰：「那個伍子胥父兄都死在楚國，所以伍員一直說要討伐楚國，其實只是為了報自己個人的仇恨，並不是真正為了我們吳國。」吳王僚就打消討伐楚國的主意。


（圖片引自網路）


（三）

伍子胥知公子光之欲殺吳王僚，乃曰：「彼光將有內志，未可說以外事。」乃進專諸於公子光。
譯文：
伍子胥知道公子光一直想要刺殺吳王僚，就說：「那個公子光內心有自己的志向，不能對他說對外爭戰的大事。」於是伍子胥就把專諸推薦給公子光。

光之父曰吳王諸樊。諸樊弟三人：次曰餘祭，次曰夷眛，次曰季子札。諸樊知季子札賢而不立太子，以次傳三弟，欲卒致國（傳國）於季子札。
譯文：
公子光的父親就是吳王諸樊。長子諸樊有三個弟弟：第二個叫做餘祭，第三個叫做夷眛，第四個就是季子札。吳王諸樊知道季子札是個賢人，希望由這位么弟來繼承王位，所以不立太子，將王位依序傳給三個弟弟（編按：兄終弟及制），希望最後能將王位傳給第四個弟弟季子季子札。

諸樊既死，傳餘祭。餘祭死，傳夷眛。夷眛死，當傳季子札；季子札逃不肯立，吳人乃立夷眛之子僚為王。
譯文：
於是諸樊死後，王位傳給餘祭。餘祭死後，傳位給夷眛。夷眛死，本來應該把王位傳給季子札；季子札逃不肯繼位逃走了，吳人只好立夷眛之子僚為王。

公子光曰：「使以兄弟次邪，季子當立；必以子乎，則光真適嗣（繼承人），當立。」
譯文：
公子光很不以為然的說：「如果以兄終弟及的方式，應當由季子札繼位；如果一定要由兒子繼承王位，那麼我嫡長子姬光，才是真正的王位繼承人。」（編者註：父死子繼制）

故嘗陰養謀臣以求立。光既得專諸，善客待之。
 譯文：
所以公子光曾經偷偷豢養謀臣，以尋求繼承王位的機會。公子光得到專諸以後，對待他非常禮遇。


（圖片引自網路）


（四）

九年而楚平王死。春，吳王僚欲因楚喪，使其二弟公子蓋餘、屬庸將兵圍楚之灊；使延陵季子於晉，以觀諸侯之變。
譯文：
九年時，楚平王死。那年春天，吳王僚想趁楚國國喪期間，發兵攻打楚國，就派遣他兩個弟弟公子蓋餘、屬庸，率領吳軍對圍攻楚國灊城；又派遣延陵季子到晉國，藉機觀察諸侯對這件事的看法。

楚發兵絕吳將蓋餘、屬庸路，吳兵不得還。
譯文：
楚國於是發兵斷絕了吳將蓋餘、屬庸的退路，使得吳軍無法回國。

於是公子光謂專諸曰：「此時不可失，不求何獲！且光真王嗣（繼承人），當立，季子雖來，不吾廢也。」
譯文：
於是公子光告訴專諸說：「這是個大好機會，機不可失，不好好利用這個機會更待何時！而且我姬光才是真正的王位繼承人，本來就應當立為王，就算小叔季子札回國，也無法把我給廢了。」

專諸曰：「王僚可殺也。母老子弱，而兩弟將兵伐楚，楚絕其後。方今吳外困於楚，而內空無骨鯁（正直）之臣，是無如我何。」
譯文：
專諸說：「王僚可以殺了。現在蓋餘、屬庸率軍伐楚，對外卻被楚國圍困，對內沒有忠心敢言之臣。只是我母親年老、孩子還小，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公子光頓首（叩首）曰：「光之身，子之身也。」
譯文：
公子光磕頭誓言說：「我姬光的身子，就是您的身子啊（編者註：意指我願意代為奉養您的高堂老母）！」


（圖片引自網路）


（五）

四月丙子，光伏甲士於窟室中，而具酒請王僚。
譯文：
四月丙子日，公子光埋伏戰士於宅邸地下室中，然後準備酒宴，宴請吳王僚。

王僚使兵陳自宮至光之家，門戶階陛左右，皆王僚之親戚（親信）也。夾立侍，皆持長鈹。
譯文：
吳王僚安排密密麻麻的士兵，從自己的宮殿一路排到公子光家中，門窗邊階梯左右，全都是吳王僚的親信。他們侍立在吳王僚的身邊，手上都拿著長長的武器。

酒既酣，公子光佯為足疾，入窟室中。
譯文：
喝酒喝到酒酣耳熱之際，公子光假裝說自己腳痛，就藉機先進入密室中。

使專諸置匕首魚炙（燒烤）之腹中而進之。既至王前，專諸擘（分開）魚，因（於是，就）以匕首刺王僚，王僚立死。
譯文：
公子光派專諸將匕首放在烤好的魚肚當中，然後進獻菜餚給王僚。等送到吳王僚面前，專諸切開魚肉，立刻用匕首刺殺吳王僚，吳王僚立刻死了。

左右亦殺專諸，王人擾亂。公子光出其伏甲（暗中埋伏的甲士（武士））以攻王僚之徒，盡滅之。
譯文：
左右當場也殺死專諸，吳王僚的人馬全亂成一團。公子光這時放出埋伏的戰士，攻打吳王僚的人，最後全把他們殲滅了。

遂自立為王，是為闔閭。闔閭乃封專諸之子以為上卿。
譯文：
於是公子光自立為吳王，是為吳王闔閭（編按：一作闔廬，其子為吳王夫差）。闔閭於是封專諸之子為上卿。


上圖：專諸（劇照）（圖片引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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