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解
〈燕歌行〉為邊塞詩人高適的第一大篇。詩前有序,詩為七言樂府,詩旨寫出了戍邊戰士頑強鬥爭、視死如歸精神,同時也寫出征夫在外的思鄉悲情,更譴責將領驕傲輕敵,造成戰事失敗,使兵士受到痛苦犧牲,詩人雖寫邊塞戰爭,但重點不在民族矛盾,而是同情兵士,諷刺不恤下屬的將軍。
高適少孤貧,愛交游,素懷鴻鵠之志,有遊俠之風,自負文才武略欲建功立業,卻有志難申。他曾遊歷長安,三十一歲曾北去幽薊,希望效力邊塞,但沒有得到機會。三十九歲時,遇友人自幽州來並作〈燕歌行〉相贈,高適便以自己北游幽薊的經歷結合所見所感所思,寫出了這首燕歌行。
〈燕歌行〉是樂府古題,多寫有關邊地征戍之事,以詠征人思鄉、少婦懷遠之情爲主。本詩選自郭茂倩《樂府詩集》
開元二十六年,客有從御史大夫張公出塞而還者,作〈燕歌行〉以示適,感征戍之事,因而和焉。
唐玄宗開元二十六年,有個隨從張主帥(幽州節度使張守珪)出塞回來的人 ,寫了一首〈燕歌行〉詩給我(高適)看。我感慨於邊疆戰守之事,因而也寫了這首〈燕歌行〉應和他。
漢家煙塵在東北,漢將辭家破殘賊。
漢家(唐人詩中常藉漢說唐)東北邊疆升起狼煙塵土,唐朝將軍辭家遠征,去殺凶頑的賊寇。
男兒本自重橫行,天子非常賜顏色。
男兒本來在戰場上,就應該有橫行敵境的膽量。更何況皇帝又特別給予他們格外豐厚恩賞。
摐金伐鼓下榆關,旌旆逶迤碣石間。
鑼聲響徹(摐,音ㄔㄨㄤ,擊)、重鼓棰聲,浩浩蕩蕩出榆關(山海關)。旌旗迎風連綿不斷直到碣石山。
校尉羽書飛瀚海,單于獵火照狼山。
校尉緊急傳羽書(緊急公文),飛奔過浩瀚的沙海。匈奴單于打獵的篝火,照亮了整座狼山。
山川蕭條極邊土,胡騎憑陵雜風雨。
山川荒蕪蕭條,滿目淒涼直到邊境盡頭。胡人兵馬逼壓,來勢有如急風暴雨。
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
戰士陣前浴血奮戰,半數死去半數生還,將軍在營帳中,美人卻仍然輕歌漫舞!
大漠窮秋塞草衰,孤城落日鬥兵稀。
時值深秋,塞外大漠百草盡皆凋枯(衰,一作腓,變黃),落日下的孤城,戰鬥的兵卒已愈來愈稀少。
身當恩遇恆輕敵,力盡關山未解圍。
身受皇恩的將軍,竟然輕敵誤國。士卒再怎麼苦戰,也已無法解除關山之圍。
鐵衣遠戍辛勤久,玉箸應啼別離後。
身穿鐵甲的戰士,長久守邊辛勤已久,家中親人想念得痛哭流涕(玉箸,思婦的涕淚)。
少婦城南欲斷腸,征人薊北空回首。
少婦孤單住在城南,悽傷淚下苦欲斷腸。遠征的軍人駐紮薊北,回頭遙望空自嘆息。
邊庭飄颻那可度,絕域蒼茫更何有。
邊地飄渺遙遠,怎可輕易度量、前來奔赴。極邊之地除了蒼茫,沒有任何東西。
殺氣三時作陣雲,寒聲一夜傳刁斗。
早中晚三時(一整天)騰起殺氣化作烏雲陣陣。一夜風聲如哭如泣,此外只聽到悲涼的刁斗聲(刁斗,軍中所用夜間代替更柝的銅器)。
相看白刃血紛紛,死節從來豈顧勳。
敵我雙方短兵交接,白刃夾雜鮮血紛飛。從來死節捐軀只爲報國,哪裡還顧著求取個人功勳?
君不見,沙場征戰苦,至今猶憶李將軍。
你沒看見嗎?拼殺在沙場戰鬥多慘烈殘酷。直到現在,人們還在思念有勇有謀的李廣將軍(漢時名將李廣體恤愛護兵士,匈奴以飛將軍稱之)。
- Dec 27 Wed 2017 20:14
男兒本自重橫行----高適:燕歌行并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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