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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解:

王孫,猶言公子,因秦末多失國,故多尊稱為王孫。安史之亂起,歌舒翰領漢蕃聯軍二十萬拒守潼關。公元756年(唐玄宗天寶十五年)六月九日,潼關失守,京師大駭。楊國忠倡幸蜀之策,十三日黎明,玄宗隨身僅帶着楊貴妃姐妹、王子、妃主皇孫、楊國忠、陳玄禮及親近宦官宮人,自長安延秋門出,倉皇奔蜀。其餘妃嬪、皇孫、公主之在外者委之而棄,都來不及逃走。七月,安祿山部將孫孝哲攻陷長安,先後殺戮霍長公主以下百餘人。詩中所指「王孫」,應是大難中的倖存者。八月,玄宗禪位,皇太子即皇帝位於靈武,是為肅宗。

這首詩先追憶安史禍亂發生前的徵兆;接着寫玄宗委棄王孫、匆促出奔後,王孫流落街頭的痛苦;最後密告王孫天下內外形勢,叮嚀王孫自己多加珍重,等待河山光復。王子王孫在戰亂中顛沛流離,遭受種種苦楚,既寄予了深深的同情,又含蓄地規勸統治者應居安思危,不可一味貪圖享樂,致使子孫也無法遮顧,可悲可嘆。

全詩寫景寫情,都是詩人所目睹耳聞,親身感受,因而情真意切,蕩人胸懷。詩歌敘事明淨利索,語氣真實親切,寫同情處見其神,寫對話處見其情,寫議論處見其真,寫希望處見其切。全詩詞色古澤,氣魄宏大。本詩出自:郭茂倩《樂府詩集》新樂府辭。


長安城頭頭白烏,夜飛延秋門上呼。
長安城頭,佇立着一隻白頭烏鴉,夜暮時飛進延秋門上呱呱鳴叫。

又向人家啄大屋,屋底達官走避胡。
這烏鴉向豪門官邸宅啄個不停,達官顯貴爲避胡人逃離了家宅。

金鞭斷摺九馬死。骨肉不待同馳驅。
天子倉皇出奔,不停鞭馬快跑,致使金鞭斷折,累死了御馬,而皇親國戚,來不及和他一同驅馳侍駕。

腰下寶玦青珊瑚,可憐王孫泣路隅。

有個少年王孫,腰間佩帶玉佩和珊瑚,可憐的他在路旁角落哭得嗓子嘶啞。

問之不肯道姓名,但道困苦乞爲奴。
千問萬問,他總不肯說出自己姓名,只說生活困苦,乞求人收他為奴!

已經百日竄荆棘,身上無有完肌膚。
逃竄荊棘叢下已經一百多天,體無完膚,全身盡是裂痕傷疤。

高帝子孫盡隆準,龍種自與常人殊。
高祖子孫都是鼻頭(準)高聳,龍種與布衣百姓相比,自然來得高雅特殊。

豺狼在邑龍在野。王孫善保千金軀。
豺狼佔據京城稱帝,龍種卻流落荒野,王孫啊,你一定要珍重自己身子。

不敢長語臨交衢,且爲王孫立斯須。
在十字路口,不敢與你長時交談,只能站立片刻,交待你一些重要的話。

昨夜東風吹血腥,東來橐駝滿舊都。
昨天夜裏,東風吹來陣陣血腥味,從東邊長安城,來了很多駱駝和車馬。

朔方健兒好身手,昔何勇銳今何愚。
北方軍隊,向來是交戰的好身手,往日勇猛,如今何以就流水落花。

竊聞天子已傳位,聖德北服南單于。
私下聽傳聞說,皇帝已把皇位傳給太子,南單于派使拜服,聖德安定天下。

花門面請雪恥,慎勿出口他人狙。
花門(回紇人)個個割面流血起誓,請求雪恥上前線,你要守口如瓶,以防暗探的緝拿襲擊。

哀哉王孫慎勿疏,五陵佳氣無時無。
可憐啊王孫,你萬萬不要疏忽,五帝陵之氣蔥鬱興旺,無時不在,大唐中興有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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