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引自網路)
題解:
本詩〈哭女詩〉,題目為後人所訂,原題目〈去歲自刑部侍郎以罪貶潮州刺史乘驛赴任其後家亦譴逐小女道死殯之層峰驛旁山下蒙恩還朝過其墓留題驛梁〉,全詩為56字的七言律詩,但詩題長達47字。韓愈在潮州八個月後改調袁州,途經當年幼女之墓,寫下此首悼亡詩,流露另一種面貌性情的韓愈。
當時,韓愈剛過知天命之年,由於他冒死直諫〈論佛骨表〉,引起憲宗皇帝震怒,欲治其死罪,後幸得朝中宰相裴度等人求情,才改由刑部侍郎改貶潮州刺史,然而這次事件也給家庭帶來巨大的災禍。韓愈在被貶的路上,十二歲的小女兒因受驚嚇得病,加上路上大雪寒冷,竟然一病夭折,趕路赴任的韓愈只能草草埋在終南山驛站旁的荒郊野外。韓愈〈女挐壙銘〉記載了經過:「天子謂其言不祥,斥之潮州,漢南海揭陽之地。愈既行,有司以罪人家不可留京師,迫遣之。女挐年十二,病在席,既驚痛與其父訣,又輿致走道,撼頓失食飲節,死於商南曾峰驛,即瘞道南山下。」
配合課程:師說、左遷至藍關示姪孫湘
上圖:死去的白頭翁(圖片引自網路)
去歲自刑部侍郎以罪貶潮州刺史乘驛赴任其後家亦譴逐小女道死殯之層峰驛旁山下蒙恩還朝過其墓留題驛梁
數條藤束木皮棺,
草殯荒山白骨寒。
驚恐入心身已病,
扶舁沿路眾知難。
繞墳不暇號三帀,
設祭惟聞飯一盤。
致汝無辜由我罪,
百年慚痛淚闌干。
【作品出處】
《昌黎先生集》
〈去歲自刑部侍郎以罪貶潮州刺史乘驛赴任其後家亦譴逐小女道死殯之層峰驛旁山下蒙恩還朝過其墓留題驛梁〉
原作者:韓愈
上圖:韓愈(圖片引自網路)
註釋翻譯
數條藤束木皮棺,草殯荒山白骨寒。
譯文:
用幾條藤條綁住單薄的木棺,把妳的白骨,草草埋葬在這寒冷的荒山野嶺之中。
◎首聯以回憶倒敘方式,描寫當年草草埋葬亡女的情景。
◎一個「寒」字,既寫當時暴雪紛飛、天寒地凍,又暗示小女夭折埋屍荒野的悲慘命運,也表達了韓愈失去愛女萬箭穿心的悲寒苦澀。
驚恐入心身已病,扶舁(ㄩˊ,抬)沿路眾知難。
譯文:
妳受到為父獲罪被貶的驚嚇,遭遇到一同遠徙遣送的命運,又遇天雪寒冷。但是妳還是得扶著病體,被迫跟著為父啟程出發,前往南方遙遠的潮州,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極為艱難而不容易的事。
◎頷聯描寫女兒得病上路的情景,年幼的孩子遭受遣送的驚嚇,竟然生了重病,但還是被迫啟程,讀來讓人感傷。
繞墳不暇(沒有空)號(哭號)三帀(音ㄗㄚ,周),設祭惟(只有)聞飯一盤。
譯文:
為父草草將妳埋葬,繞著妳的墳墓走過三圈,卻只得被迫繼續啟程,沒時間為妳放聲一哭,只有給妳祭拜一碗白飯。
◎頸聯說出韓愈內心的愧疚,草草埋葬亡女,又無法以豐盛祭品祭兒,「繞墳號三匝」和「設祭飯一盤」的用典自然貼切。
致(導致)汝(妳)無辜由我罪,百年慚痛淚闌干(闌干,縱橫交錯的樣子)。
譯文:
害妳無辜受到牽連,年輕的生命來不及長大,這都是為父的罪過,我的一生從此慚愧傷痛,奪眶而出的淚水,已經流滿了臉頰。
◎尾聯寫出一位父親的內疚自責,作者在亡女墳前,喃喃自語,讓人不禁潸然淚下。
想像示意圖(圖片引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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