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拍攝影師:齊柏林
文字旁白:吳念真
看見台灣(全片旁白)
請不要訝異,這就是這就是我們的家園臺灣。
如果你沒有看過,或許就因為你站得不夠高。
且讓我們化身為一朵飄盪的雲,或者一隻飛翔的鳥吧,一起看見台灣,一起去看這個島嶼的美麗與哀愁。
每一艘滿載而歸的船,都是漁人乘風破浪的犒賞。
每一畝豐美的良田,都是農人辛苦耕作的報償。
來自不同族群不同方向的祖先,在不同的時期裡橫越過驚滔駭浪的黑水溝,踩過同樣沁涼的田水,用同樣謙卑的姿態彎著腰,用他們的汗水滋養出飽滿的稻穗。
他們這麼勤奮地勞動,只為從土地汲取衣食,建立家園繁衍子孫。地不分東南西北,人不分男女老幼,不論各行各業土農工商,我們都曾在這塊土地上,腳踏實地努力打拚,我們不僅養活自己,更在心裡默默承諾,為下一代打造一個更美好的未來。
這塊土地就這樣默默地養育著我們,並且且養育了其他的生命。
他們曾經和這塊土地和諧共生,千萬年如一日,但是卻又是誰驚動了萬物的平衡,埋下了災難的種子。
上圖:玉山主峰
2012年六月,我們從台東沿著海岸飛行,當時天空雖然開始飄雨,但還不算太大。
然而當直升機轉向屏東平原,迎向西南氣流的時候,大雨就兇猛地潑灑著擋風玻璃,傾盆而下,而地面也開始出現滾滾洪流。
水漫進了魚塭,水淹沒了果園,過去二十年,臺灣平均每年有93天豪雨,42天大豪雨,以及13天超大豪雨。
但是這三十年來,臺灣大豪雨的日數明顯增加,下小雨的天數明顯減少,換句話說,雨要嘛長久不下,一下就是豪雨。臺灣的總雨量變並不大,只是下雨的時日越來越集中,集中到這塊土地已經難以接納。
以莫拉克颱風為例,它在阿里山就創下了2855毫米的超大雨量紀錄,短短五天裡面,就下了超過臺灣平均一年的總雨量。
在2000年以前,這麽恐怖的災情平均三四年才會發生一次,但這十年來幾乎每年就會有一個,像這樣豪雨成災的超級颱風。
越過雲端,我們看見了大武山,莫拉克肆虐的痕跡,依然歷歷在目。
這十幾年來,臺灣的山區每逢大雨,幾乎就有類似的災難發生,億萬噸崩落的土石,提醒我們天災的可怕。
臺灣是個多山的小島有將近四分之三的面積都是山地,而大多數的地形都十分陡峭,原本就容易發生坍塌、地層滑動以及土石流。
921地震之後,這樣的災難更是頻繁,這是被大雨沖刷而下的漂流木,它們原本是高山上姿態傲然的林木,現在卻毫無聲息地堆積在岸邊,一如浩劫過後無人收拾的屍體。
高山公路的闢建,過去一直是人定勝天的象徵,其實這是毀天滅地的開始,人們傲慢地,在山林間畫上了一條最短的直線,同時,卻也切斷了山坡原本自然的紋理和結構。
於是路幾乎是逢雨必斷,為了保持暢通只好用強架貨櫃當路基,人車繼續日夜賓士,只因為沒有人看見腳下的恐怖。
大地的傷勢多數人看不見,少數的人假裝沒看見。
上圖:宜蘭龜山島
車還是一輛一輛的上山,車裡的人通常不知道,這一趟旅程,與其說是觀光,不如說是探險。
這是阿里山的祝山車站,是看日出的熱門景點,每天人山人海熙來攘往,但大多數的人都不知道,他們的腳下,就是令人怵目驚心的、大範圍土石崩塌的現場。
當災難降臨的時,連神明都無法保護自己了,更何況是渺小的我們?
從高處看,才知道這個高山部落,其實是夾在崩塌的山坡中間,宛如一座孤島,隨時可能斷掉的產業道路,彷彿是它脆弱弱的生命線。
臺灣有很多這樣的高山村落,但他們都同樣不願離開,留下來守護家園與祖靈是心願。
但最大的困境,其實是離開這裡,沒有人能保證,可以得到生活的資源與生存的空間。
這裡是我們的山,這裡原本是闊葉林的家,他們用深埋的根抓住泥土留住雨水,但是,要幾十年甚至幾百年才能成材的他們,哪敵得過,每年都可以創造出許多鈔票的檳榔樹。
當時間成本與利潤的計算,成為工商時代的主流價值之後,那些在這裡成長了幾個世代的林木,就這樣硬生生地被砍伐殆盡,取代的是可以長出新臺幣的檳榔苗。
我們從空中看到,怪手正在挖土整地,為的是增加另一種經濟作物的種植面積,茶,高山茶,原本生長在這裡的樹木同樣被無情地剷除。
喔!不不能說無情,在這樣的年代,應該說,被有效率的剷除。
高麗菜田也是這樣,原本種植在平地的蔬菜,只因為挑嘴的人說,每高一公尺滋味就可以多甜一分,於是菜園越爬越高,山地也變成農地。
看得見的,是從美麗變成醜陋的過程,看不見的卻更令人恐懼,原本根深蒂固、牢牢抓住水土的林木,一旦被連根拔起,改種這些淺根作物的時候,其實,已經就是一場悲劇的開始。
上圖:玉山南峰
路越開越高,我們的足跡也越走越深,森林裡面多了紅色的鐵皮屋,河谷的旁邊加了水泥浴池,電線水管招搖過河,霸道地切開天空,樓房硬生生地闖進行水區,溫泉旅館阻擋了水的去路,溪谷被逼得只容下一條涓涓細流,而當豪雨一來,山洪無處宣洩,生命財產都面臨威脅時,我們抱怨的卻永遠是上天,而不是自己。
我們繼續把夢幻城堡蓋上高崗,我們拒絕承認這些仿造的歐洲風情,與四周的景物並不搭調,我們更拒絕承認,這裡的地質根本無法承受,這種大型開發對環境的衝擊,但是在災難來臨之前,豪華民宿還是一家一家的蓋,只因為遊客川流不息,看山景吃高山蔬菜泡高山茶,成為一種風雅,沒有人意識到自己,也是製造災難的共犯之一。
山林受傷了,他們的血肉隨著一次又一次的雨水沖刷,最後墜落溪谷,當溪水出谷,砂石就大量沉澱淤積在水庫裡,於是,原本的蓄水池變成了土石庫。
萬大水庫原本因為碧波萬頃,而有碧湖的美名,而今淤砍砂量高達八千萬噸,整個水庫淤積了將近七成,碧綠的湖水再也看不見,看見的只是渾濁的泥灘。
全臺灣大部分的水庫,都面臨了淤積的危險,有將近1/3的蓄水量被泥沙掩蓋掉,十七座重要水庫,原本總蓄水量是26億5千萬立方公尺,到了2010年,只剩下19億3千萬立方公尺,淤積的泥沙,卻已經達到了7億1千萬立方公尺,而這個數字,仍然以每年淤積2千2百萬立方公尺的速度,持續增加中。
上圖:濁水溪
水庫的壽命越來越短,我們可以儲存下來的水也越來越少,上天所賜的甘霖留不住,我們眼睜睜地任它流向大海。
我們從島嶼的西南上空往下看,沿海地帶是一望無際的魚塭,全臺灣的陸地上,大約有四萬公頃的魚池,養殖各式各樣的經濟魚類,年產值高達307億,占臺灣漁業總產值的三分之一。
養殖需要大量的乾淨水源,因此必須抽取大量的地下水,於是,無數的水管翻過海堤,把水從地下源源不絕地抽上岸來。
根據統計,包括工業所需,臺灣一年總共抽取五六十億噸的地下水,遠遠超過大地所能負荷的數量,當地下水因為超抽而下降的同時,地層也就開始下陷,目前下降速度最快的是雲林,每年平均下陷超過七公分,而累積到現在,已經下陷超過兩公尺。
臺灣正逐漸淪陷,西部平原,已經超過1000平方公里的面積低於海平面,於是海水倒灌,陸上的田園和房屋全都泡在水裡,牆上一條一條的水漬,記錄的,是海水來去的歷史,而長眠地下的先人們,也無辜地遭受池魚之殃,百年前他們所選的福地,百年後成了一片汪洋,土葬成了海葬。
用直尺畫出來的人造港灣,取代了原本自然曲折的海岸線,臺灣西部海岸每隔七公里,就有一個水泥堆砌出來的人造港,東北角海岸曾經盛行養殖九孔,水泥地硬生生地切開了美麗的岩岸。
利益當前,從來沒有人想過,這是一種永遠無法復救的破壞,港口突出的海堤,讓原本的海沙分佈起了變化,造成所謂的突堤效應:迎向海流的一面大量堆積,而另一面的海砂卻大量流失,造成海岸退縮,最後只好再投下消波塊,防止海水侵蝕,於是海邊的水泥越來越多。
人工的消波塊,取代了可以讓海裡的生物,聚集覓食的天然岩礁,臺灣本島1322公里長的海岸線,有55.56%堆砌了水泥,人們建築了一道城牆,把自己與海洋隔開,更阻止了後代子孫跟海洋接觸的機會,對一個海島國家來說,這又是何等深沉的嘲諷!
上圖:野柳岬
海是所有生命的起源,海不是阻隔,是我們這個島嶼通往世界的路,我們絕對不能自我設限自我攔阻,更不能改變它的顏色,破壞它原本的純淨。
濕地是天然的淨水器,有毒物質會在這裡分解,再流入大海,因此有地球之腎的美名。
但因為過度開發以及環境污染,濕地生態已經逐漸縮小,如果我們繼續我行我素,臺灣將有一半以上的濕地,會在我們的跟前完全消失。
過度施肥的農地,過度使用的清潔劑和化糞池的排出物,都會造成水流優養化,加上工業區的污水排放,使得原本清澈的水,變成一灘死水。由於長期工業廢水的排放與垃圾的污染,桃園觀音海岸已經失去它原本的湛藍,和有幸沒有被污染的海水形成楚河漢界、涇渭分明的陰陽海。
我們循著黑色往前追蹤,一路來到了出海口,污染的河川,仍然源源不絕夾帶著黑色的廢水,日夜不停往大海奔流,在臺灣,像這樣嚴重污染的河川難以計數,這樣的畫面讓人怵目驚心,但我們不是束手無策,就是假裝看不見。
污水不但污染大海,其中夾帶的有毒物質,一旦滲入土壤,更難清除,但我們卻可能喝著取自這裡的水,吃這裡長成的作物,然而因為看不見,所以我們從來不知道害怕。
我們似乎已經習慣到了出事的時候,才怨天怨地怨政府。
這些密密麻麻的鐵皮工廠,曾經創造過臺灣的經濟奇跡,改善了我們的生活,但同時也製造了許多污染,當我們遠離了貧窮線,具有比較好的經濟能力,開始投注心力處理污水的時候,很不幸處理的速度,已經趕不上製造污水的速度。
我們雖然已經訂立了環保法令,但還是有不肖的廠商,不時趁著月黑風高偷偷排放污水,讓原本已經染黃的河水上,泛著黑色的油,河裡的生物,完全滅絕無一倖免,而這樣的黑水,竟然還堂而皇之的流經住宅區,而我們就在這樣的環境裡生活著,最後只能透過記憶和想像,去憑弔山和水和天空應有的顏色。
上圖:太魯閣峽谷砂卡噹溪
這是臺灣東部水泥開採的現場。水泥是對環境衝擊很大的產業,一公噸水泥成品,需要開採一點四公噸的石灰石,三百公斤的黏土,以及六十公斤的矽砂,而為了取得這些原料,我們不惜將這片美麗的山林開膛剖肚,這樣的破壞我們看不見,因為我們始終在山的外頭。
水泥更是高度耗費能源的產業,生產一公噸水泥,要耗掉112.9度的電,132.7公斤的煤,跟排放大量的二氧化碳。但水泥是必需品,開採好像是必要之惡,臺灣一年生產一千九百多萬噸水泥,其中將近一半出口外銷,我們把美麗的山林,變成水泥一噸一噸賣給別人,卻把殘破的山川留給下一代。
除了水泥之外,砂石開採的數量更是驚人,全臺灣推估一年超過一億噸,而其中約有六成是非法盜採,非法盜採之後,地面留下一個又一個坑洞,可怕的是,不肖業者竟然用垃圾廢棄物回填,更造成另一種環境浩劫。
其實臺灣的河川,每年從上游沖刷下來的砂石數量就行很驚人,根本不需要非法盜採,只是商人為了降低成本,不願到合法劃定的砂石場開採,利益為先,誰又在意對環境的傷害?
上圖:太魯閣峽谷
在經濟發展的主旋律下,臺灣到處都有工業區,一根又一根的煙囪到處聳立,當陸地完全飽和的時我們就與海爭,把原來美麗的海岸,幻成海市蜃樓一般的人工塑化島,這一根高達250公尺的巨大煙囪,是台中火力發電廠的標的物,台中火力發電廠,是全世界最大的燃煤火力發電廠,有了它,才能支應各種工業以及民生的用電需求,但是它的二氧化碳排放量,也是全世界第一,為了把電送到每一個需要的地方,我們建造了一座又一座高壓電塔,電塔跨過河流越過山巒,電力公司每年,花掉大量的經費維護輸電線路,讓電力的供應保持穩,但是在一片碧綠的山野中,矗立著這些「高壓勿近」的鋼鐵大樹,難免有些格格不入。
然而這些密密麻麻的高壓電塔,卻又是經濟繁榮生活便利的重要支柱,在這裡,我們好像看到文明發展與環境保護之間,始終存在的矛盾和衝突:
比如我們享受高鐵的快速便利,但是在一日生活圈的背後,其實是大量電力的支撐,我們可以方便地跟遙遠的地方互通有無,跟全世界建立經濟關係但是在經濟成長的數字裡面,其實同時也隱藏著能源消耗的大量增加。
高科技產業近年來,已經成為臺灣的外銷主力,更是臺灣競爭力的象徵,這個高獲利的產業,卻也是高耗能的產業,根據統計,電子業的用電量占掉全臺灣用電量的16%,能源需求跟環境保護,之間的矛盾與衝突的解決之道,絕對不是單間的我對你錯,或我錯你對的爭議,更不是意識形態的對決,而是所有人必須理性面對的嚴肅課題。
上圖:日月潭
其實我們所要面對的矛盾與衝突,並不只是能源與環保而已。
即便是單純的居住需求,也出現類似的問題。
當平地的土地資源缺乏的時候,自然而然地就跟城市邊緣的山坡爭地,然而,房子增加的速度,好像永遠都比政府建築法令的更新快一步,古人說平地起高樓,現在則是山坡起高樓,早年有一首兒歌曾經這樣唱:「我家門前有小河後面有山坡」,現在的家,門前沒有小河,有的竟然是一個危機重重的崩塌坡。
我們在意一間房子的價值,在意的好像是它每一坪的價錢,而不在意的反而是它明天是否安全。
物質文明與環境保護的矛盾和衝突,其實,一直在我們的生活周遭持續上演著,我們一邊高唱節約能源愛護地球的同時,卻一邊製造大量垃圾。
你或許不知道,我們每個人每天製造出來的垃圾量,排名在世界之前,臺灣每年需要處理740萬噸左右的垃圾,而多數的垃圾掩埋場,都設在沒有人注意或抗議的海邊,許多掩埋場周圍的保護措施並不完善,於是當大浪撲打上岸時,垃圾就被捲入海中,然後隨著海流佈滿海岸線。
過去一些城市因為經費不足,垃圾就近掩埋,最後變成都市的毒瘤,現在反而必須耗費更多的時間和金錢,重新開挖重新處理,而諷刺地是,當我們處理歷史垃圾的同時,我們卻依然豪邁地製造更多垃圾,彷彿只要看不見,垃圾問題就不存在。
上圖:日月潭
這是我們的島嶼我們的家。幾個世代以來,我們在這塊缺乏天然資源,卻永遠不缺天然災害的土地上,勤奮堅忍胼手胝足,創造出前所未有的繁榮,而這塊土地也默默地,以她的血肉餵養了幾個時代的人,就像一個生養過多的母親,她逐漸被掏空一身病痛,但她無怨無悔始終沉默,任她的子女們予取予求,都要在子女貪得無厭地,想從她身上擠出最後一道乳汁的時候,偶爾才會聽到她輕微的呻吟。
人們常說,如果不是為了下一代的富足幸福,我們這一代的付出就沒有意義,有時候覺得,所謂的付出其實只是掠奪的藉口,我們掠奪這塊土地大量的資源,以滿足無窮的欲望,但從沒想過,或許也永不承認的是,我們留給下一代的可能是一片瘡痍。
歷史多次告訴我們,繁榮的極致是衰敗的開始,而眼前這片繁榮的背後,是不是隱藏著同樣令人擔憂的危機呢?是不是?
這裡是苗栗後龍,洪箱女士和她的村人們,曾經合力抵抗來自外界的引誘和壓力,拒絕讓這片土地成為工業區,他們堅持用有機的方式耕作,在她的田裡,雜草和昆蟲與農作共生,她說蟲吃剩的才是我們的,我們需要的不多,只是想要的太多了。
近年來,和她擁有同樣理念的人正日益增加,他們堅持用有機耕作的友善農法,他們收穫和付出的勞力和成本相較之下,可能會讓習慣計較效益的人訕笑,甚至嗤之以鼻,但他們始終相信,唯有善意地呵護土地,土地才會呵護我們未來的子子孫孫。
上圖:高屏溪舊鐵橋
這裡是另外一個例子,他叫賴青松,他曾經留學日本,看到了那個國家的人對待環境的態度,於是回國之後,他放棄都市的便利生活和高薪的工作,回到了宜蘭農村從頭學習,用有機無毒的農法種植稻米,這種耕作方式就和後龍的洪箱女士一樣,付出與收穫不成比例,有時甚至還會入不敷出。
於是他想出了一種,稱為股東俱樂部的產銷方式,他邀請認同他的理念的人入股贊助,賴青松負責耕作,股東們一起分擔耕作過程中,可能的天災蟲害等等風險,之後按股分享當年的收成。
洪箱與賴青松的經驗是一種嘗試,卻也是一種重要的開始,他們用實際行動告訴所有人一個簡單的概念:為了後代的子子孫孫,我們沒有權力,在這塊土地上放縱無窮的欲望,因為,我們只是短暫的停留,我們只是過客。
上圖:阿里山遠眺嘉南平原
閉上眼,深呼吸。你看見嗎?我看不見。
天與地無聲無息,曾有的一切不再。難道就這樣,路已到盡頭。
拿得那麼多,還得那麼少!
如果還有明天,能不能讓傷口癒合?能不能還大地光芒?
還有多久?能夠呼吸。
看得見?看不見充滿我,掏空我,用生命告訴我。難道就這樣,路已到盡頭。
拿得那麼多,還得那麼少!
如果還有明天,能不能讓傷口癒合?能不能讓大地重生?
上圖:齊柏林
【文章出處】
《看見台灣》
空拍攝影師:齊柏林
作者(文字旁白):吳念真
【攝影者簡介】
齊柏林(1964年12月27日-2017年6月10日),籍貫河南省安陽,出生於台灣台北市,臺灣空中俯瞰拍攝導演、攝影師、環境保護運動者。惇敘工商建築科、龍華科技大學二專部工業管理科畢業,進入國工局擔任行政工作,因為喜愛攝影,1991年起開始負責空拍記錄國道三號,之後開始在公餘租用直升機,從空中拍攝台灣地景、河流、生態,飛行時數超過1600小時、拍攝影像超過三十萬幅,長達二十餘年的空拍工作,並向台灣大眾提倡環境保護,其作品《看見台灣》獲得第50屆金馬獎最佳紀錄片獎,有「一代空拍大師」的美譽。2017年6月10日,齊柏林搭乘凌天航空空拍直升機,在拍攝代表作《看見台灣》續集的空中勘景途中,於花蓮縣豐濱鄉長虹橋附近山區墜機殉難,震驚各界,享年52歲。
【作者簡介】
吳念真,本名吳文欽,一九五二年出生於台北縣瑞芳鎮。一九七六年開始從事小說創作,曾獲聯合報小說獎、吳濁流文學獎,著有多本暢銷經典作品。一九八一年起,陸續寫了《戀戀風塵》《老莫的第二個春天》《無言的山丘》《悲情城市》等多部電影劇本,多次獲得金馬獎最佳劇本獎、亞太影展最佳編劇獎。改編父親故事而成的電影處女作《多桑》,獲頒義大利都靈影展最佳影片獎。是全方位的文學作家、創意人、電影人、廣告人、劇場人。
- Dec 11 Mon 2017 09:39
▲第50屆金馬獎最佳紀錄片----吳念真(旁白):齊柏林.看見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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