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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通感官的修辭──移覺（通感）

「移覺」，是一種修辭，指運用具體生動形象的語言，將「某種感官」的感覺，移轉到「另一種感官」。換言之，是以「另一種感官」來寫「某種感官」，這是運用另一種感官的感覺，來摹寫某種感官感受到的形象。

「移覺」透過「更換感受」的角度，打破原有感官與感官之間的界線，將不同感覺融合一起描述，因此判斷是否為「移覺」修辭，是根據是否同時具備兩個甚或兩個以上的感官描述一起出現。「移覺」修辭多藉助「譬喻」修辭來表現，常出現在「譬喻」修辭中。

學者錢鍾書將「移覺」稱為「通感」，又說：「顏色似乎會有溫度，聲音似乎會有形象，冷暖似乎會有重量，氣味似乎會有鋒芒。」，這便是「移覺」的巧妙呈現。

（一）「視覺」移覺（以其他各種感官來寫視覺）

▲紅杏枝頭春意鬧。（宋祁．玉樓春）：【視覺→聽覺】
△光與影有著和諧的鏇律，像梵婀玲上奏著的名曲。（朱自清．荷塘月色）：【視覺→聽覺】
△遠近的炊煙，……在靜定的朝氣裡漸漸地上騰，漸漸地不見，彷彿是朝來人們的祈禱，參差地翳入了天聽。（徐志摩．我所知道的康橋）【視覺→聽覺】
△那月亮便是一團藍陰陰的火，緩緩的煮著它，鍋裡水沸了，咕嘟嘟的響。（張愛玲．沉香屑──第一爐香）：【視覺→聽覺】
▲陽光好亮，透過葉隙叮叮噹噹擲下一大把金幣。（張讓．夏天燃起一把火）：【視覺→聽覺】
△好一團波濤洶湧合唱的紫色。（周夢蝶．牽牛花）：【視覺→聽覺】
△晴天之後仍然是完整無憾飽滿得不能再飽滿的晴天，敲上去會敲出音樂來的稀金屬的晴天。（余光中．望鄉的牧神）：【視覺→聽覺】
△昨夜的月色，至少有一瓣是甜的。（周夢蝶．集句六帖遙寄曉女弟衡陽湖南）：【視覺→味覺】
▲她笑得很甜：【視覺→味覺】
▲身材火辣：【視覺→味覺】
▲辣妹：【視覺→味覺】
▲眼睛吃冰淇淋：【視覺→味覺】
▲泉聲咽危石，日色冷清松。（王維．過香積寺）：【視覺→觸覺】
△秦淮河的水卻儘是這樣冷冷地綠著。（朱自清．槳聲燈影裡的秦淮河）：【視覺→觸覺】
△空的眠床，是軟軟的灰色偎襯著我。（鄭愁予．靜物）：【視覺→觸覺】
△正好望見北斗七星冷冷地的發光。（陳芳明．深夜的嘉南平原）：【視覺→觸覺】


（二）「聽覺」移覺（以其他各種感官來寫聽覺）

▲大絃嘈嘈如急雨。（白居易．琵琶行）：【聽覺→視覺】
▲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白居易．琵琶行）：【聽覺→視覺】
▲間關（編者註：鳥鳴聲）鶯語花底滑。（白居易．琵琶行）：【聽覺→視覺】
▲幽咽泉流水下灘。（白居易．琵琶行）：【聽覺→視覺】
▲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白居易．琵琶行）：【聽覺→視覺】
▲四絃一聲如裂帛。（白居易．琵琶行）：【聽覺→視覺】
△初淅瀝以蕭颯，忽奔騰而砰湃；如波濤夜驚，風雨驟至。其觸於物也，鏦鏦錚錚，金鐵皆鳴；又如赴敵之兵，銜枚疾走，不聞號令，但聞人馬之行聲。（歐陽脩．秋聲賦）：【聽覺→視覺】
▲忽羯鼓一聲，歌喉遽發，字字清脆，聲聲宛轉，如新鶯出谷，乳燕歸巢。（劉鶚．明湖居聽書）：【聽覺→視覺】
▲漸漸的愈唱愈高，忽然拔了一個尖兒，像一線鋼絲拋入天際。（劉鶚．明湖居聽書）：【聽覺→視覺】
▲節節高起，恍如由傲來峰西面攀登泰山的景象。──初看傲來峰削壁千仞，以為上與天通；及至翻到傲來峰頂，才見扇子崖更在傲來峰上；及至翻到扇子崖，又見南天門更在扇子崖上。（劉鶚．明湖居聽書）：【聽覺→視覺】
▲陡然一落，又極力騁其千迴百折的精神，如一條飛蛇，在黃山三十六峰半中腰裡盤旋穿插。（劉鶚．明湖居聽書）：【聽覺→視覺】
▲這一出之後，忽又揚起，像放那東洋煙火，一個彈子上天，隨化作千百道五色火光，縱橫散亂。（劉鶚．明湖居聽書）：【聽覺→視覺】
▲那彈弦子的，亦全用輪指，忽大忽小，同他那聲音相和相合；有如花塢春曉，好鳥亂鳴，耳朵忙不過來。（劉鶚．明湖居聽書）：【聽覺→視覺】
△風的手指撩撥蘆葦的琴鍵，雨的脣吻撫弄林葉的管絃，吹奏起烏雲片片，也吹奏起繁星點點。（王聿均．人生寄語獻詩）【聽覺→視覺】
△山寺剛做完一場荒涼的夢，晨鐘便以潑墨的方式，一路灑了過去。（洛夫．山寺晨鐘）：【聽覺→視覺】
△音樂從那裡升起，裊裊如煙，時濃時淡，以水蛇的姿勢浮游。（楊牧．藏）：【聽覺→視覺】
△我低下頭去喊自己的名字，井水也大聲應和，連那回聲都彷彿有淡淡的餘香。（鍾怡雯．芝麻開門）【聽覺→嗅覺】
▲甜言蜜語：【聽覺→味覺】
▲聲音初不甚大，只覺入耳有說不出來的妙境，五臟六腑裡，像熨斗熨過，無一處不伏貼，三萬六千個毛孔，像吃了人參果，無一個毛孔不暢快。（劉鶚．明湖居聽書）：【聽覺→觸覺】
△就像一條繩子，蟬聲把我的心紮捆得緊緊地，突然在毫無警告的情況下鬆了綁；於是我的一顆心就毫無準備地散了開來。（簡媜．夏之絕句）：【聽覺→觸覺】
▲冷言冷語：【聽覺→觸覺】
▲冷嘲熱諷：【聽覺→觸覺】
▲話中有刺：【聽覺→觸覺】
△香菸攤老李的二胡，把我們家的巷子，拉成一綹長長的濕髮。（簡媜．夏之絕句）：【聽覺→觸覺、視覺】

（三）「嗅覺」移覺（以其他各種感官來寫嗅覺）

△微風過處，送來縷縷清香，彷彿遠處高樓上緲茫的歌聲似的。（朱自清．荷塘月色）：【嗅覺→聽覺】

（四）「味覺」移覺（以其他各種感官來寫味覺）

△米亞屋裡溢滿百香果只酸又甜的蜜味，像金紅色火山岩漿溢出窗縫，門縫，從陽台電梯流瀉直下灌滿寓樓。（朱自清．荷塘月色）：【味覺→視覺】

（五）「觸覺」移覺（以其他各種感官來寫觸覺）

△那日，一個清涼得沁人心肺的夏日黃昏。（鍾玲．夢斗塔湖畔）：【觸覺→視覺】
△三粒苦松子，沿著路標一直滾到我的腳前，伸手抓起，竟是一把鳥聲。（洛夫．隨雨聲入山而不見雨）：【觸覺→聽覺】
△我怎能忘記那醉人的香吻：【觸覺→味覺】
▲甜蜜的吻：【觸覺→味覺】
△手指悄悄的滑過柔韌的髮絲，像豎琴錚錚的韻波，散發細密醉人的清芬。（林佩芬．洞仙歌）：【觸覺→聽覺、嗅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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