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我聞：樵客老師的國文教學網站

上圖：蟾蜍

上圖：金蟾蜍

蟾蜍為什麼會招財？──「劉海戲金蟾」故事始末

蟾蜍，俗稱癩蛤蟆，在鄉野傳說中，常常是惹惱鄉里，造成百姓困擾的精怪。現在卻時常在商家或家居風水擺設看到牠的蹤跡，因為民間相傳，牠可以招財，能緊緊咬住錢幣，這種蟾蜍民間稱為金蟾。

「蟾蜍」和「招財」兩種本不相干事物產生連結關係，一般認為，來自「劉海戲金蟾」這個故事。「劉海戲金蟾」，散見於繪畫、版畫、雕塑等藝術品中，也常常做為公司商家的擺設，其意象中常有一隻蜍蟾、一串金錢、一個小孩（中國版「河童」），「劉海戲金蟾」也成為一句有招來財富的吉祥話。

而提到「劉海戲金蟾」這個故事，不得不先提到「劉海蟾」這個仙人。


上圖：明．劉俊．劉海戲蟾圖（手持蟾蜍）

（一）劉海蟾

劉海蟾，五代十國時期河北廣陽（今北京）人，名操，字宗成，又字昭元、昭遠，道號海蟾子，是道教傳說人物，人稱廣陽先生，與陳摶老祖（睡仙）陳希夷為道友，相傳為道教全真五祖之一，全真教「海蟾派」始祖。相傳著有《還金篇》、《黃帝陰符經集解》、《海蟾子還丹歌》（收錄在《道藏》）、《至真訣》（收錄在《道藏》）等。


上圖：劉海戲蟾（版畫）

《列仙全傳》卷七略云：「劉玄英，號海蟾子，初名操，事劉守光為相。一日忽有道人來謁，索雞卵十枚，金錢十文，以一文置之几上，累十卵於錢若浮圖（佛塔）之狀（編按：此應借用春秋時期晉靈公「危如累卵」典故）。海蟾驚異之，曰：『危哉！』道人曰：『人居榮祿之場，履憂患之地，其危殆甚於此。』海蟾繇（由）此大悟，遁跡於終南山下，丹成，屍解，有白氣自頂門出，化為鶴，飛沖天。」


上圖：明．劉俊．劉海戲蟾圖（手持蟾蜍）

民間鋪陳這段故事，將道人指為八仙中的鍾離權、呂洞賓，故事如下：

劉海蟾性好黃老之術，為官時治民寬簡，遇八仙之鍾離權點化，鍾離權取銅錢與雞蛋各十枚相疊，問：「危乎？」劉答曰：「危甚矣。」鍾離曰：「相公性命，俱危更甚。」言畢，打破雞蛋，辭去。海蟾知功名難恃，災禍將至，於是棄官修道，入山時遇呂洞賓，拜為師。呂洞賓為鍾離權所點化，故劉海蟾成為鍾離權的再傳弟子，自號海蟾子，至華山隱居潛心修煉。


上圖：劉海蟾與蟾蜍（雕塑）

劉海蟾戲劇性的出家過程，刻苦修煉取得的成果以及他在道教南北兩派中的重要地位，自宋、元以來，他的名聲越來越大，元代皇帝不斷加封，元世祖忽必烈封其為「海蟾明悟弘道真君」，元武宗加封「海陽嗣派九天扶正帝君」，元泰定帝封為「廣陽啟南弘道純佑帝君」。有關他的民間傳說也越來越多。


上圖：劉海戲蟾

相傳劉海蟾喜歡將頭髮梳至額前，長度齊眉，故稱此種頭髮為「劉海」，後為區別，改稱「瀏海」。而劉海蟾有長生不老，返老還童之術，故畫像多作少年童子之貌，有一說其不拘禮法，天真浪漫。又因其捨棄功名富貴，故衣衫常做襤褸狀。

另外二種說法，把主角從劉海蟾換成劉玄英、劉喆。


上圖：鍾離權與劉海蟾（右）

（二）劉喆（號海蟾）

清初《堅瓠五集》卷一云：「海蟾姓劉名嚞（喆），勃海人，十六登甲科，仕金，五十至相位。朝退，有二異人坐道旁，延人談修真之術。二人默然，但索金錢一文，雞卵十枚，擲於案，以雞卵累金錢上，嚞旁視曰：『危哉！』二人曰：『君身尤危何營此卵？』嚞遂悟納印，入終南山學道而仙。」

劉喆是富貴中人，某日二道人來訪，和他大談玄理，劉喆於是大徹大悟，棄官學道，遁跡終南山下，後登仙班，道教金丹派把他奉為祖師。本文與《列仙全傳》兩處記載略有差異，但其基本含義一致。


上圖：劉海蟾與蟾蜍

（三）劉玄英

另還有一說，有讀書人劉玄英，原名操，字宗成（名、字與劉海蟾相同），號海蟾。好談黃老之術。曾兩次遇到神仙，第一次遇到正陽祖師鍾離權，第二次遇到呂祖呂洞賓。據《神仙通鑑》記載：「初遇正陽祖師，授以金液還丹之旨，遂棄官學道。後遇呂祖，乃改名玄英，號海蟾子。復授以金丹之要，遁跡終南，修真成道。」成為全真道第四祖。

從這些不同版本的人名、經歷過程，可知劉海蟾隱居遊方各地，其人生平多屬傳聞，事蹟並不固定。


上圖：劉海蟾與蟾蜍

後人訛稱作「劉海」，民間有「劉海戲金蟾」故事流傳，劉海也成為世人對劉海蟾最普遍的稱呼。劉海蟾一直被質疑是虛構人物，其人生平眾說紛紜，正史並無其人記載，其描述只出現在野史、傳奇、戲劇、小說等民間文學與道教典籍。

劉海戲金蟾的故事形成很早，宋人李石所著《續博物志》中已有記載，元代畫家顏輝所作《蝦蟆鐵拐兩仙人圖》中之蝦蟆仙人即劉海蟾。明代的《四仙古像圖》，劉海蟾亦位列其中。在八仙傳說尚未定型之前，劉海蟾原本名列八仙之一，後為張果老所取代。


上圖：明．吳偉．劉海蟾圖（台北故宮博物院藏）

民間有「劉海砍柴」故事，這也是較為人所熟知的「劉海戲金蟾」故事。民間傳說「劉海戲金蟾」故事，後人乃是把「劉海蟾（劉操，道號海蟾子）」海蟾兩字一分為二，訛傳成「劉海」及「蟾」。在諸多傳說中，以劉海撒金錢的傳說流傳最廣。由於傳說眾多，不免訛誤，竟將「劉操散盡金錢修道」一事，演義為「劉海蟾撒金錢」故事，繼而又演進為「劉海戲金蟾」等等。經過民間各種演戲與說書，版本甚多。劉海砍樵的傳說在北宋時已經成型，至清代中葉已形成了今天流傳的傳奇的主要版本。

這些民間故事的共同組成元素，大致有：劉海（主角）、功名（做官）、蟾蜍、金錢、濟窮、修道、道教（道士、仙人）、佛教（羅漢、佛祖、輪迴），以下列舉之：


上圖：劉海戲蟾（版畫）

（一）故事一

《閩都別記》記載，傳說劉海蟾的父親為官甚為貪婪吝嗇，但因尚知禮佛修道，所以死後未被打入地獄受折磨，只是被化作畜生道的三足金蟾（傳說中三足的蟾蜍名叫「金蟾」），投入東海之中（編按：象徵「苦海」、「慾海」），歸龍王管轄。劉海蟾為了救父，學盡各種法術，得道以後，想要解救金蟾不再困於東海之下，於是利用三足蟾性貪、見錢便咬不放的習性，便以一串金錢想釣三足蟾出海，是為「劉海戲金蟾」。


上圖：明．商喜．四仙拱壽圖（圖右為劉海騎蟾蜍）

（二）故事二

相傳湖南常德城內絲瓜井裡有一隻金蟾，經常在夜裡從井口吐出一道白光，直衝雲霄，有道之人乘此白光可升入天堂。住在井旁的青年劉海，家貧如洗，為人厚道，事母至孝。他經常到附近的山裡砍柴，賣柴買米，與母親相依為命。一天，山林中有隻狐狸修鍊成精，幻化成美麗俊俏的女子胡秀英，攔住劉海的去路，要求與之成親。婚後，胡秀英欲濟丈夫劉海登天，口吐一粒白珠，讓劉海做餌，垂釣於絲瓜井中。那金蟾咬釣而起，劉海乘勢騎上蟾背，縱身一躍，羽化登仙而去。後人為紀念劉海行孝得道，在絲瓜井旁修建蟾泉寺，供有劉海神像。


上圖：明．商喜．四仙拱壽圖（圖右為劉海騎蟾蜍）

（三）故事三

劉海是五代時湖南常德人，父親是個樵夫，父親病逝後，毅然放棄科舉，砍柴奉養母親。山中有一美麗狐仙（名為胡秀英），她只需再修道三十年即可成為仙女，只因前世與劉海有緣，又感念劉海的孝順，於是將自己苦練的「內丹寶珠」含在口中，化成人形，要嫁給劉海，兩人於是共結連理。

附近有一座佛寺，寺裡供奉十八羅漢，羅漢或乘龍或駕鶴，各自分庭抗禮有千秋，其中第十位羅漢踩的是「金蟾」，金蟾甚貪，起了惡念，展現神通，盜走狐仙的寶珠，狐仙現出原形，只好一五一十向劉海。劉海拿起斧頭去找「金蟾」決鬥，金蟾欺騙主人第十羅漢，說劉海受狐仙迷惑，要欺凌自己，羅漢大怒而直接顯靈，祭起袈裟玉缽，將劉海與狐仙一起收了。狐仙自知不敵佛法，後得鍾離權與呂洞賓之助，但兩個仙人用盡各種鈍器都無法打破玉缽，於是駕雲到西天向釋迦佛求救。

釋迦佛交給目連尊者一個金缽，目連用錫杖打破羅漢的玉缽，救出劉海。第十羅漢得知玉缽被破，袈裟被盜，劉海被刼，大怒與與鍾離權與呂洞賓鬥法，後由目連尊者告知原委，把袈裟物歸原主，還送了一個釋迦佛用過的「金缽」給第十羅漢。知道自己受金蟾所騙的第十羅漢，笑著把金蟾送給了劉海。由於金蟾每走一步就吐出一個銅錢，劉海與狐仙成為一方富戶。

狐仙在劉海母親病逝後，與劉海辭別，成仙而去。劉海將所有財產拿出來，全部布施給村中的貧病之人，也皈依道教，帶著金蟾，隨著鍾離權與呂洞賓到終南山修道成仙，鄉民在劉海大戰羅漢的地方，建造了「劉海廟」來紀念。


上圖：劉海戲蟾

（四）故事四

劉海蟾出家時已是五十多歲的人了，而在許多文學藝術作品中，他卻總是個天真爛漫、活潑可愛的孩童形象。這起源於清代康熙年間的一則故事，說的是蘇州一戶財主家，一天門前來了一位少年，請求前來應徵僕人，財主應允收其為僕。某年元宵夜，這個少年抱著小主人上街觀燈，大半夜才回來，這讓財主急壞了。詢問後得知：這個少年嫌蘇州花燈不好看，到福州去了一趟，財主不信，心想幾個時辰，數千里地怎可打來回？但小主人所描述的地方和場景確實是福建，並且手裏拿的鮮荔枝也是福建所產。又過了幾個月，少年從主人家水井中釣出一隻三足蟾蜍，以彩繩拴了牠，肩負而去。大家始悟少年原來是仙人劉海蟾所化。於是，少年童子相貌便成了後世畫圖中的劉海蟾形象。


上圖：劉海戲蟾（版畫）

綜合上述，民間所傳蟾蜍咬錢招財，本來自五代「劉操（劉海蟾）散金錢修道」散盡家財、修道成仙之事，經過一千多年來各地不斷演變，訛傳為「劉海戲金蟾，步步釣金錢」、「劉海戲金蟾，一步一咬錢」的故事。

由於這段傳說所衍生而成的「美麗誤會」，早已深植民心，使後人相信，「三足金蟾蜍」有招財聚財的功效。


上圖：劉海戲金蟾

民國93年（2004年）大學學測的非選擇，曾考過一題「劉海戲金蟾」的「看圖作文」，原題目及評分標準如下：



以下為大考中心對本題的評分標準說明：



【資料彙整】
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