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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解

〈愚溪詩序〉是柳宗元爲他的〈八愚詩〉所寫的序。

〈八愚詩〉是柳宗元被貶到永州以後,爲了排遣他鬱積在心中的憤懣不平而寫的一組寄情於山水的詩,今日〈八愚詩〉已經亡佚。


柳宗元被貶永州,只能與山水爲伍,從山水中尋求慰藉,一切淒涼之感、憤激之情,也只能向山水發泄。因此,這時他筆下的山水,都飽含作者深沉的酸甜苦辣。〈愚溪詩序〉側重於抒情,文章以愚爲線索,把自己的「愚」和溪水的「愚」融爲一體。文章清新秀麗,前兩段基本上是記敘,在記敘中抒發感情,後三段則主要是議論,在議論中發表感慨。語言簡潔生動,結構嚴謹妥貼,是柳宗元傳世的山水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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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溪詩序

灌水之陽有溪焉,東流入於瀟水。或曰:冉氏嘗居也,故姓是溪為冉溪。或曰:可以染也,名之以其能,故謂之染溪。余以愚觸罪,謫瀟水上。愛是溪,入二三里,得其尤絕者家焉。古有愚公谷,今予家溪,而名莫能定,士之居者猶齗齗然,不可以不更也,故更之為愚溪。

愚溪之上,買小丘,為愚丘。自愚丘東北行六十步,得泉焉,又買居之,為愚泉。愚泉凡六穴,皆出山下平地,蓋上出也。合流屈曲而南,為愚溝。遂負土累石,塞其隘,為愚池。愚池之東,為愚堂。其南,為愚亭。池之中,為愚島。嘉木異石錯置,皆山水之奇者,以予故,咸以愚辱焉。

夫水,智者樂也。今是溪獨見辱於愚,何哉?蓋其流甚下,不可以灌溉;又峻急多坻石,大舟不可入也。幽邃淺狹,蛟龍不屑,不能興雲雨,無以利世,而適類於予,然則雖辱而愚之,可也。

寧武子「邦無道則愚」,智而為愚者也;顏子「終日不違如愚」,睿而為愚者也。皆不得為真愚。 今予遭有道而違於理、悖於事,故凡為愚者莫我若也。夫然,則天下莫能爭是溪,予得專而名焉。

溪雖莫利於世,而善鑒萬類,清瑩透澈,鏘鳴金石,能使愚者喜笑眷慕,樂而不能去也。予雖不合於俗,亦頗以文墨自慰,漱滌萬物,牢籠百態,而無所避之。以愚辭歌愚溪,則茫然而不違,昏然而同歸,超鴻蒙,混希夷,寂寥而莫我知也。於是作〈八愚詩〉,記於溪石上。

 
【文章出處】
《古文觀止》
(轉引自《柳河東集》)
愚溪詩序
原作者:柳宗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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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翻譯

(一)

灌水之陽(水之北稱為陽)有溪焉,東流入於瀟水。
譯文:
灌水的北面有一條小溪,往東流入瀟水。


或曰:冉氏嘗居也,故姓是(此)溪為冉溪。
譯文:
有人說,過去有個姓冉的人住在這裏,所以把這條溪水叫做冉溪。


或曰:可以染(染色)也,名之以其能(功能),故謂之染溪。
譯文:
也有人說,溪水可以用來染色,用它的功能命名爲染溪。

◎交代溪水的地形方位──「灌水之陽」,「東流入於瀟水」,介紹兩種不同的命名──有的給這條溪冠以姓氏稱爲「冉溪」,有的根據溪水可以染色稱爲「染溪」。

余以愚觸罪,謫瀟水上。愛是(此)溪,入二三里,得其尤絕(佳)者家(定居)焉。
譯文:
我因為愚昧而犯罪,被貶謫到瀟水。而我喜愛這條溪水,沿着它走了二三李,發現一個風景絕佳的地方,就在這裏安家。

古有愚公谷,今予家(定居)(此)溪,而名莫能定,士之居者猶齗齗然(齗,音一ㄣˊ,爭辯的樣子),不可以不更(更名)也,故更(更名)之為愚溪。
譯文:
古代有愚公谷,如今我把家安置在這條溪水旁,可是它的名字沒人能定下來,當地的居民還在爭論不休,看來不能不改名了,所以把它定名爲愚溪。

◎作者接著又敘出改名的原因有三:一是作者「以愚觸罪」,貶謫到此;二是古代就有「愚公谷」之說;三是當地居民爲溪水的命名爭辯不休,「故更之爲愚溪」。而這條溪水,又是那麼幽深淺狹,對人並沒有什麼益處,所以稱它爲「愚溪」。
◎愚溪本來叫冉溪。爲什麼叫冉溪呢?有一說是以姓得名,又有一說是溪水能染色。總之,不論叫它冉溪還是叫它染溪,都是有緣由的。之所以還要給溪水改名,是因為當地人對於究竟是冉溪,還是染溪,爭論不休,所以不能不改。至於爲什麼要改叫愚溪,是因爲作者鑑於古代有愚公谷,所以便改溪名爲愚溪。
◎其實,愚公並不愚,他所以自稱爲愚公,不過是對黑暗政治的抗議。同樣,改溪名爲愚溪,也是對黑暗政治的抗議。不僅於此,「予以愚觸罪」,就更是對黑暗政治的抗議。「以愚觸罪」,這本身就是一種諷刺!言外之意就是說,聰明人是不會去幹那種所謂的犯罪的傻事的。觸罪之後,不僅要連累到妻子兒女,而且連自己居住的地方,都要受到連累,這是一種多大的不公平!這還不是對黑暗政治的抗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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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愚溪之上,買小丘,為愚丘。
譯文:
我在愚溪上面買了個小丘,叫做愚丘。


自愚丘東北行六十步,得泉焉,又買居之,為愚泉。
譯文:
從愚丘往東北走六十步,發現一處泉水,又買下來作爲積蓄,稱它爲愚泉。

愚泉凡六穴,皆出山下平地,蓋上(湧)出也。合流屈曲而南,為愚溝。
譯文:
愚泉共有六個泉眼,都在山下平地,泉水都是往上湧出的。泉水合流後彎彎曲曲向南流去,經過的地方就稱作愚溝。


遂負土累石,塞其隘,為愚池。
譯文:
於是運土堆石,堵住狹窄的泉水通道,築成了愚池。

愚池之東,為愚堂。其南,為愚亭。
譯文:
愚池的東面是愚堂,南面是愚亭。

池之中,為愚島。
譯文:
池子中央是愚島。
◎更有甚者,連「愚溪之上」的小丘,丘東北六十步的泉,泉合流屈曲而南的溝,負土累石塞其隘的池,池東的堂,堂南的亭,池中的島……雖然「嘉木異石錯置,皆山水之奇者」,也一概以愚字命名,稱之爲愚丘、愚泉、愚溝、愚池、愚堂、愚島。這是爲什麼?都是「以予故,咸以愚辱焉」。這更是一種不公平,自然也是對黑暗政治的抗議!
◎由「愚溪」帶出「愚丘」「愚泉」,從「愚泉」生出「愚溝」「愚池」,而「東爲愚堂」「南爲愚亭」「中爲愚島」,又就「愚池」着眼寫出。敘出「八愚」,緊扣詩題。


嘉木異石錯置,皆山水之奇者,以予故,咸(皆)以愚辱(玷辱)焉。
譯文:
美麗的樹木和奇異的岩石參差錯落。這些都是山水中瑰麗的景色,因爲我的緣故,都用愚字玷入了它們。

◎明明是風景極佳的地方,可是,「予家是溪」,由於我住在這溪水邊,便不能不把愚字強加在溪的頭上。明明是「嘉木異石錯置,皆山水之奇者」,因爲我的緣故也不能不把愚字強加在丘、泉、溝、池、堂、亭、島的頭上。就這樣,作者把自己的愚和溪、丘、泉、溝、池、堂、亭、島等的愚融爲一體。從溪、丘、泉、溝、池、堂、亭、島等的受愚的稱號的屈辱,自然也就可以想到作者受到的屈辱。溪、丘、泉、溝、池、堂、亭、島彷彿全是作者苦難的知己,而奇石異木便成了作者耿介性格的象徵。
◎本文在記愚溪八景時,善於攝景,巧於佈局,八景的位置和距離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具有很強的立體感。讀者彷彿跟着作者自瀟水入溪,溯流二三裏,上岸,登小丘,又東北行六十步,見六孔泉,隨泉沿溝向南,見一大池,到池東入一堂,出堂又到堂南亭子上,回頭西望池中秀麗的小島。除寫景外,還敘述了作者如何被貶瀟水上,又如何遷家於此,如何在愚溪安家棲息,也議論了愚溪的定名問題。在這樣短的篇幅中,把議論、敘事、寫景三者有機地結合起來,議論清晰,敘事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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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夫水,智者樂也。今是溪獨見(被)辱於愚,何哉?
譯文:
水是智者所喜愛的。可現在這條溪水竟然被愚字辱沒,這是爲什麼呢?


蓋其流甚下,不可以灌溉;
譯文:
因爲它水道很低,不能用來灌溉;

又峻急多坻(音ㄔˊ,水中之石)石,大舟不可入也;
譯文:
又險峻湍急,有很多淺灘和石頭,大船進不去;


幽邃淺狹,蛟龍不屑,不能興雲雨,無以利世,而適類(像)於予,
譯文:
幽深淺狹,蛟龍又不屑居於此,不能興起雲雨,對世人沒有什麼好處,正像我(這樣愚眛無用)。

◎先借孔子《論語》中「智者樂水」之說,接着筆鋒一轉,極狀溪之不適於用,依次說出「獨見辱於愚」的原因:「不可以灌溉」、「大舟不可入」、「不能興雲雨」。憤慨於自己才能的被壓抑,正如同愚溪雖有「山水之奇」而「無以利世」。

然則雖辱而愚之(稱之為愚溪),可也。
譯文:
既然如此,即使是玷辱了它,用愚字來稱呼它,也是可以的。

◎「仁者樂山,智者樂水」,水和愚本來是聯繫不到一起的,「今是溪獨見辱於愚」,這難道是可以允許的嗎?道理據說是有的,這條溪沒有可利於人世的地方,只是和作者相類似,因而雖然用愚的稱號來屈辱它,那也是可以的。然而把愚和作者聯繫在一起,這本身就是一種憤激不平之情,從而說溪「適類於予」,使用愚的稱號來屈辱溪,自然也是一種憤激不平之情了。溪水無辜,而所以要用愚的稱號來屈辱它,完全是因爲「予家是溪」。而「我」又「以愚觸罪」。那麼,「我」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愚人呢?由此便轉入寫愚的種類和性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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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寧武子(春秋衛國大夫)「邦無道則愚」,智而為愚者也;
譯文:
春秋時代衛國大夫甯武子「在國家動亂時就顯得很愚蠢」,是聰明人故意裝糊塗。
◎甯武子,春秋時衛國人,姓寧名俞,武是他的諡號,《論語.公冶長》說:甯武子這個人當國家清明時,他就顯得很聰明;當國家昏暗時,他就裝傻。他的那種聰明,別人可以做到,他的那種傻勁,別人就做不到了。

顏子「終日不違如愚」,睿而為愚者也。
譯文:
顏回「從來不提與老師不同的見解,像是很愚笨」,也是明智的人而故意表現得很愚笨。
◎顏回,字子淵,是孔子的忠實門徒。《論語.爲政》記載孔子說:我整天給顏回講學,他從來不提出不同的意見,好像很愚笨。可是我考察他私下的言行,發現他對我傳授的東西能有所發揮,可見顏回並不愚笨。

皆不得為真愚。
譯文:
他們都不是真正的愚笨。

◎引《論語》中甯武子「智而爲愚」、顏子「睿而爲愚」,來襯托自己的「愚」為真愚,最後又歸結到溪水的命名上。正話反說,詞兼褒貶,自有一番深意。前四段,可以說,既嘲盡愚溪,又自嘲不已。
◎作者認為,世上有三種愚人,一種像甯武子那樣,「邦無道則愚」;一種像顏回那樣,「終日不違如愚」。甯武子是「智而爲愚者也」,顏回是「睿而爲愚者也」。所以他們「皆不得爲真愚」──他們都不是真的愚笨。

◎像甯武子和顏回,當然都不愚笨。其實何只是不愚笨,應該說他們都是聰明人。「智」,智慧;「睿」,通達。「智」和「睿」,都有聰明的意思。「智而爲愚者也」,意思是聰明而裝糊塗;「睿而爲愚者也」,意思是明白而裝傻。因此,甯武子和顏回,都不是真的愚笨。


今予遭有道(政治清明)而違於理、悖於事,故凡為愚者莫我若(如)也。
譯文:
如今我在政治清明的時代,卻做出與事理相悖的事情,所以世上再沒有像我這麼愚蠢無知的人了(編按:其實這段話是反話,作者自嘲因為堅持理想,參與政治改革,觸犯了當權者,心中忿忿不平)
◎而「我」的愚就完全不同了:「今予遭有道而違於理,悖於事,故凡爲愚者,莫我若也。」這才是真正的愚人呢!
◎「有道」,指天子聖明;「遭有道」,就是遇到了聖明的天子;「違於理」,就是違犯了道理;「悖於事」,就是行事謬誤。這都是就永貞革新這件事說的。公元805年,就是唐順宗李誦永貞元年,王叔文、柳宗元等人入主朝政,發動了一場政治革新運動,把矛頭直指豪門貴族、藩鎮、宦官,做了一些對人民有益的事情。由於主客觀的原因,這場運動只維持了146天,便被宦官勾結豪門貴族鎮壓下去。結果順宗李誦被迫讓位給太子憲宗李純。李純上臺後,殺了王叔文,柳宗元就是因此被貶到永州做司馬的。所謂「遭有道」,就是指遇到了憲宗這樣的天子。像憲宗這樣的天子難道是聖明的嗎?
◎很顯然,說這樣的天子是聖明的,恐怕純粹是一種諷刺!因而,所謂的「違於理」「悖於事」,便無一不是反話了。「夫然,則天下莫能爭是溪,予得專而名焉。」這樣,世上就沒有能和我爭這條溪水,只有我才佔有它,並給它命名爲愚溪,這就更是憤激不平之詞了!


夫然,則天下莫能爭是(此)溪,予(我)得專而名焉。
譯文:
因此,天下人誰也不能和我爭這條溪水,我才擁有了給它命名的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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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溪雖莫利於世,而善鑒(照)萬類,清瑩透澈,鏘鳴金石,能使愚者喜笑眷慕,樂而不能去也。
譯文:
這條小溪,雖然對世人沒有什麼好處,可它卻能夠映照萬物,清秀明澈,能發出金石般的響聲,能使愚蠢的人喜笑顏開,對它眷戀愛慕而不忍離去。

◎這段開頭第一句說「溪雖莫利於世」,情調有點低沉。但是,緊接着筆鋒一轉,感情的色彩就完全不一樣了:溪水能鑑照萬物,清潔光亮,秀麗澄澈,鏗鏘鳴響,有金石般的聲音。這是一個多麼恬靜、閒適、幽美、和諧的世界啊!把這麼一個世界和現實生活中的黑暗政治對比一下,哪一個齷齪,哪一個光明,不是昭然若揭了嗎?這樣一個世界難道只能使愚昧的人心喜目笑、眷戀嚮往,高興得不願離去嗎?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那些聰明的人所留戀的到底是一種怎樣的世界呢?真是意在言外,發人深思!

(我)雖不合於俗,亦頗以文墨自慰(自我安慰),漱滌萬物,牢籠(蓋括)百態,而無所避(逃)之。
譯文:
我雖然不合流俗,也還能稍用文章來安慰自己,用文筆自由書寫萬物,創造出一個稱心滿意的審美境界,世間萬象沒有什麼能逃得出我的筆墨形容。
◎接下來筆鋒又一轉,便直抒起胸臆來了。「予雖不合於俗」,言外之意,就是說我是從人世中被排擠出來的。被排擠出來以後,雖然冷寞、孤單,卻有一支能洗滌世間萬物、包羅各種形態的筆伴隨着自己,安慰着自己。在這無違無礙的茫茫然的大自然之中,返璞歸真,自得其樂,不勝似生活在那昏暗齷齪的人世嗎?清淨寂寞,是沒有誰能夠了解我的,這並不是在宣揚與世無爭的出世思想,而仍然是在抒發內心深處的憤世嫉俗的不平之情!

以愚辭歌愚溪,則茫然而不違(違背、分離),昏然而同歸(同歸於一),超(超越)鴻蒙(自然元氣),混(混合)希夷(玄妙),寂寥(空虛寂靜)而莫我知(渾然忘我)也。
譯文:
我用愚笨的言辭歌唱愚溪,覺得茫茫然而不相分離,昏昏然有如同歸於一,超越天地塵世,融入玄虛靜寂之中,而寂寞清靜之中沒有誰能瞭解我。
◎用「溪雖莫利於世……」幾句,與第三段「無利於世」抑揚對照,代溪解嘲;以「予雖不合於俗……」諸語,與第四段「違於理,悖於事」抑揚對照,自我解嘲。名爲「愚」,實則不愚。遂將溪之愚、己之愚寫作一團,達到了「茫然而不違,昏然而同歸」,形神俱忘的化境。末尾一句點題作結,歸到序詩。他把愚溪的純潔秀美和自己的高尚情操、文學才能聯繫起來,把對愚溪不能有益於世的惋惜心情和對自己抱負不能施展的抑鬱情緒融合在一起。他深深感到,能夠賞識這地處荒山野地的寂寞美麗溪水的只有柳宗元,而能夠安慰這懷才不遇、被貶謫到這荒遠地區的柳宗元的,也正是這溪水。看來愚溪碰到了最合適的主人,而柳宗元在這裏也找到了最合適的住所了。然而,這些話的字裏行間,蘊蓄着多少憤懣不平的聲音!
◎「善鑑萬類」是能夠鑑照萬物;「清瑩秀澈」是清潔光亮,秀麗澄澈;「鏘鳴金石」是水聲鏗鏘鳴響,有金石般的聲音;「漱滌萬物」是洗滌世間萬物;「牢籠百態」是包羅各種形態;「鴻蒙」指;「超鴻蒙」指超越天地形成前的混沌;「混希夷」,就是與自然混同,物我不分;「寂寥」,就是寂寞;「莫我知」,就是沒有誰瞭解我。這段話一方面寫愚溪,另一方面也透過愚溪象徵自己的高潔與不為人知,所抒發的仍然是一種憤激不平之情。


於是作〈八愚詩〉,記於溪石上。
譯文:
於是作〈八愚詩〉,記在溪石上。

◎柳宗元被貶到永州後,朝廷規定他終生不得量移。這就是說,柳宗元只能老死在貶所。這對柳宗元來說,自然是最沉重的一種打擊。在這沉重的打擊面前,柳宗元淤積在心中的憤懣不平之情,無法發泄,便只有寄情于山水,以超脫於塵世來自我麻醉,這就是所以要寫第五段文章的原因。
◎〈愚溪詩序〉通篇就是寫了一個「愚」字。從「予以愚觸罪」,到「以愚辭歌愚溪」,充分表達了一個遭受重重打擊的正直士大夫的憤世嫉俗之情,同時,對封建社會的黑暗統治,也進行了有力的控訴。

◎作者不是客觀地描摹自然風景,而是託物興辭,夾敘夾議,蘊藏着深厚的寓意和強烈的個人傾向。正如《古文觀止》評此文:「通篇就一『愚』字點次成文,借愚溪自寫照,愚溪之風景宛然,自己之行事亦宛然。前後關合照應,異趣沓來,描寫最爲出色。」僅就第二段來看,僅百餘字,就一連用了十二個「愚」字。其他各段,也都以「愚」字統貫。這樣,文章就具有朝着中心凝聚的向心力,結構也顯得集中緊湊。作者在對於幽奇秀美的山光水色的描繪中,或隱或現地折射出自己的影子。愚溪具有「清瑩秀澈」的美景,卻被棄於悽清冷寂的荒野,無人遊賞,無人涉足,甚至也無人過問,這不正是同作者一樣的遭遇嗎?欣賞愚溪美景的只有痛苦的柳宗元,同情柳宗元的也只有這落寞的愚溪,他慨嘆這樣美好的風景被遺棄在僻遠的荒野中無人賞識、受人輕蔑,正是藉此傾吐自己的抱負和才能被埋沒、遭打擊的不平之鳴。作者的思想感情、生活遭遇和所描寫的自然景物交融在一起,表現了作者對這壓抑人才的不合理社會的批判。


【解析出處】
《讀古詩詞網》
愚溪詩序
(編按:文字段落已重新分配改寫)
網址:

https://fanti.dugushici.com/ancient_proses/71685
作者:不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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