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像示意圖,非東坡所遊赤壁
題解
本詞選自《東坡樂府》。〈念奴嬌〉,詞牌名,詞題為「赤壁懷古」。赤壁,此指「文赤壁」(湖北省黃岡市赤鼻磯),並非三國孫權、曹操交戰的古戰場「武赤壁」(今湖北省咸寧市赤壁市)。
宋神宗元豐五年(編按:元豐五年為公元一○八二年,同年七月十六日作名篇〈前赤壁賦〉,十月十五日作〈後赤壁賦〉)七月,蘇軾時年四十七歲,謫居黃州已第三年。蘇軾在「烏臺詩案」關押審訊後,貶為黃州團練副使。他因詩罹禍,難免憂憤,於是一日在與客遊於黃州赤鼻磯江面時,面對江山如畫,遙想昔日三國英雄豪傑,撫今追昔,借題發揮,將赤鼻磯視為赤壁古戰場,借古代的英雄周瑜,以感慨自己馬齒徒長。不過,由於他胸襟開闊豁達,所以能作達觀之辭,使全篇充滿著豪邁的精神氣魄,流露曠達灑脫之情,可視為東坡豪放詞之代表。由於蘇軾所填這闋〈念奴嬌.赤壁懷古〉聲名卓著,因而本詞又名〈大江東去〉、〈酹江月〉、〈赤壁詞〉。
想像示意圖,非東坡所遊赤壁
念奴嬌.赤壁懷古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
亂石崩雲,驚濤裂岸,捲起千堆雪。
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
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
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
【作品出處】
《東坡樂府》
〈念奴嬌.赤壁懷古〉
原作者:蘇軾
註釋翻譯
(一)
大江東去,浪淘(音ㄊㄠˊ,沖洗)盡,千古風流人物。
譯文:
長江向東奔流,浪花淘盡千古以來多少的英雄人物。
◎開篇即景抒情,時越古今,地跨萬里,把傾注不盡的大江與名高累世的歷史人物聯繫起來,組成一個極為遼闊悠久的時空背景。
◎「大江」一方面是永恆不變的大自然意象,一方面是時間流逝的象徵。
◎「浪淘盡」,是歷史長河的沖刷,是悲哀,也是一種通脫,通古今而觀之的氣度。氣勢恢宏,筆大如椽。
故壘(牆)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
譯文:
在這古老營壘的西邊,人們說這裡是:三國周瑜大敗曹操的赤壁。
◎「故壘」兩句,點出這裡是傳說中的古赤壁戰場,借懷古以抒感。
◎「人道是」,下筆極有分寸。「周郎赤壁」,既拍合詞題,又為下片緬懷周瑜預伏一筆。
◎從泛寫「千古人物」到「三國人物」,從「三國人物」到特寫「周郎」。範圍由大到小,最後聚焦在周瑜身上。
亂石崩(衝)雲,驚濤裂岸,捲起千堆雪。
譯文:
參差崢嶸的山石像要撞崩浮雲,洶湧的浪濤似可沖裂江岸,捲起了千萬堆白雪似的浪花。
◎不同於一開始的「大江」遠景,這裡描摹的是「江岸」近景。
◎「亂石」以下三句,集中描寫赤壁雄奇壯闊的景物:從不同角度而又訴諸於不同感覺的濃墨健筆的生動描寫,一掃平庸萎靡的氣氛,把讀者頓時帶進一個奔馬轟雷、驚心動魄的奇險境界!以上描寫赤壁四周的景色,形聲兼備,富於動感,以驚心動魄的奇偉景觀,隱喻周瑜的非凡氣概,並為眾多英雄人物的出場渲染氣氛,為下文的寫人、抒情作好鋪墊。
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譯文:
江山如畫,當年不知在這裡聚集了多少英雄豪傑。
◎從特寫(周郎)又回到泛寫(多少豪傑),是範圍由小而大。「江山如畫」二句,總束上文,帶起下片。
(二)
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
譯文:
遙想周瑜正當有為之壯年,剛娶了小喬。
◎上片著重在寫景,下片則由「遙想」領起五句,集中筆力塑造青年將領周瑜的形象。作者在歷史事實的基礎上,挑選足以表現人物個性的素材,經過藝術集中、提煉和加工,從幾個方面把人物刻劃得栩栩如生。
◎在寫赤壁之戰前,忽插入「小喬初嫁了」,用襯托的手法,以「美人」烘托「英雄」,更顯出周瑜的年少風流,年輕有為,英姿俊美,足以令人豔羨;同時也使人聯想到:贏得這次抗曹戰爭的勝利,乃是使東吳據有江東、發展勝利形勢的保證,避免如杜牧詩中所寫的「銅雀春深鎖二喬」的後果發生。
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戰艦)灰飛煙滅。
譯文:
英姿雄偉,神采煥發。手拿羽毛扇,頭戴青絲巾,在談笑之間用兵,強大的曹軍戰船就被燒得如煙灰般消散。
◎作者在下片中,用「遙想」二字領起五句,集中全力塑造青年將領周瑜的形象。
◎「雄姿英發。羽扇綸巾」,是從儀態上描寫周瑜束裝儒雅,風度翩翩,是個風度翩翩的儒將。作者著力刻劃其儀容裝束,正反映出身為指揮官的周瑜臨戰瀟灑從容,說明他對這次戰爭早已成竹在胸、穩操勝券。
◎面對戰爭的緊急局勢,作者刻意用「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一句,是以誇飾手法凸顯周瑜的瀟灑從容、指揮若定,臨陣之際談笑自若地指揮大軍,使強敵萬艘戰船化為灰燼,戰功輝煌,詞中只用「灰飛煙滅」四字,就將曹軍的慘敗情景形容殆盡,也顯示作者十分仰慕周瑜的風采和成就。
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應笑我多情),早生華(花白)髮。
譯文:
神遊三國時的赤壁戰場,興起無限感慨,我不禁嘲笑自己多情,也感傷年華的老去。
◎「故國神遊」以下三句,轉入對個人身世的感慨,從周郎而歸結到自己。
◎作者自嘲「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自感蒼老,以年輕有為、卓有建樹的周瑜,對比自己年紀已老而一事無成,發出了年華虛擲的悲嘆。
人生如夢,一尊(樽)還(還是)酹(灑地而祭)江月。
譯文:
人生如夢,不如斟上一杯酒,來祭拜江中的明月。
◎「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借酒抒情,思接古今,感情沉鬱,是全詞餘音嫋嫋的尾聲。歷史現實交相震撼,詞人於天地之中頓生達悟,既然人生如夢,何不放懷一笑,馳騁於山林、江河、清風、明月之中,灑脫情懷於此略見一斑。
◎整闋詞有:三「江」、三「人」、二「國」、二「生」、二「故」、二「如」、二「千」。如似江水翻湧、歷史循環的節奏感。
想像示意圖,非東坡所遊赤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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