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我聞：樵客老師的國文教學網站

再讀楊牧〈夭〉詩兼談內心語及附第一次解讀資料

你在傾聽小魚澼濺的聲音
張望春來日光閃爍在河面
微風吹過兩岸垂垂的新柳
野草莓翻越古岩上的舊苔
快樂的蜥蜴從蟄居的洞穴出來
看美麗新世界野煙靄靄──
在【無知】裡成型。你在傾聽
聽見自己微微哭泣的聲音
一片樹葉提早轉黃的聲音

內心語

第一次解讀〈夭〉是大學指考隔天，寫是寫了，但當時內心埋下兩個疑惑，一是夭到底是採何種意思？為什麼哭泣、心碎？都沒有人去問楊牧本人，一直藏在內心。我在FB公開詢問的是一位翻譯楊牧先生作品的專家，抱歉未經允許，不能公開姓名，他給我的答案是婚變，理由是考察背景。這很好，問題又拋回來了。內心吶喊著，請問這首詩是哪一行有暗示婚變？我怎麼看不出來？我查詢網路楊牧的FB (1940年9月6日生，本名王靖獻)卻是廖啟余先生(1983年生，政治大學中文所畢業)所成立粉絲頁，非作者本人，案楊牧本人若以虛歲論，現在應該約80歲左右，不太可能有閒暇上FB跟讀者回應。而解答其實很跳耀，言是春天有葉子枯黃，因為自己腐朽而哭泣！這樣回答真得很難理解！既然FB查不清楚，那只好搜尋網路。結果可憐，背景講一堆，等這首詩出現時，卻一句話就帶過，沒有人解釋或賞析。難道資料藏在國家圖書館的博碩士論文集，要解一首詩，要像十幾年前寫論文一樣，要去國圖考察學術報告，是否有研究生或教授研究過。內心想一定是命題教授，可能就是該研究楊牧的論文之指導教授或口試委員才會知道這首詩的奧妙，但是誰要去國家圖書館取經？我是這樣想的，假若別人能解得出來，我應該也可以。反正，我又不是要投稿期刊論文，無須考證這樣的解法是不是有人寫走了，一切自己來算了。只是過程中原始動機，我是要跳出情傷一說，用另一種魏晉時期速老心態來解碼，卻無心插柳，在歸納《詩經》一筆資料，發現裡面有個詞彙，竟然出現在文本，就是，「無知」一詞，我就好奇就去考證相關資料，裡面第三義竟然又扣回來《詩經》，而且還跟「夭」字有關，這就是巧合，也是心路歷程。至於第一次的資料於第七行我有用第二次新資料調整，其餘不變，懶得修改了，其實好累人。

................

第二次再讀

此詩是收錄在1980的《禁忌的遊戲》，這首詩讀起來，前面四行都是春天景物的描述，透過魚躍、陽光、風吹、紅莓來營造春天的生機，第五行蜥蜴跑出來，其實蜥蜴是詩人自己的擬人修辭，看著這個世界。也就是，前六行是外在世界的描寫。這詩，最難懂的地方是，就是此一句末突然出現破折號，出現轉折，即從第七句開始，作者開始與自己的內心對話，/在無知裡成型/，這一句是最關鍵之處，「無知」是運用了《詩經‧檜風‧隰有萇楚》：「隰有萇楚(楊桃)，猗儺(盛美)其枝，夭之沃沃(豐茂而有光澤)，樂子之無知。」鄭玄箋注言：「知，匹也……樂其無妃匹之意。」言【沒有匹配】之意。而此處「夭之沃沃」的「夭」依《毛詩傳》：「夭，少也。」又參《禮記‧王制》：「不麛，不卵，不殺胎，不殀夭。」是指【動植物之初生者】。第八句言自己聽見內心的哭泣聲，且第九句以虛轉實，葉子失去養分而枯黃，是指詩人的感受。實則隱藏失去了配偶之意，是以生命枯萎了的隱藏意義。與前六句出現極大的反差、對比、映襯，前六句是(夭)初生的喜悅，茂盛的意象，/蜥蜴從蟄居的洞穴出來/不就是新生的感受嗎！只是第七句，這「無知」才是關鍵，不是解為不知不覺中，而是暗示「失去配偶」之意。有很多研究楊牧的學者，針出楊牧早期常寫隱匿性的抒情詩路，抒發對生命、族群或戰爭的不安及苦悶的心境，有學者用「詩鬼」來比喻其詩風，足見其迷離詭異的詩境，迄至1980代詩風才逐漸轉為豁達、開朗。按此詩為1978年4月所作，詩人1976年與元配離婚後，在1978年夏天回花蓮時又邂逅夏盈盈，並於1979年10月結婚。確實〈夭〉詩創作時，仍處在離婚的傷慟中。這樣的解讀可讓前後段差異的失聯，搭起一座橋樑，也就是當時楊牧先生隱藏的密碼！

................

第一次閱讀資料

試答問題（一） (不含括號及標點符號，約120字左右)

(第一行聽)魚(在水中)跳耀是聽覺摹寫，(第二行是)陽光(在河面)閃爍是視覺(摹寫)，(第三行是)風吹(過楊柳)是觸覺(摹寫)，(第四行看到)野草莓(視覺摹寫)翻越(的動作則)是擬人修辭，(第五行也是視覺摹寫)描述蜥蜴從洞穴跑出來快樂地看雲煙，(作者；人看炊煙，借喻修辭。)(第六行破折號後面)解釋(，第七行)一切都是在失去配偶的狀態下運作的，之後(第八行從)無聲中反襯出你內心哀傷哭泣的聲音，由快樂轉變(第九行)到我的心泛黃、枯萎、夭折的聲音，是形象修辭，(也就是)喜到憂的轉變(歷程)。

(第一次)說明：

假如我是考生，面對這種活潑的開放式題目，我想，關鍵不是「夭」字，因為考場上沒有考生可用手機或平板去滑辭典，大家都不熟這字，很正常呀！那也許有人會問在考場上如何解構？在有限的時間，你遑論去推敲夭字的本形本義，這角度是行不通的，因為命題老師也不是要你去解釋夭字，學生說不太懂夭字，可是你不也寫完考卷了，閩語有夭壽，國語有夭折，其實你能有這樣概念就夠了，你必須懂得藏拙，通篇既然是寫「夭」，你只要針出寫出通篇大意，就等於是夭！最高心法就是我巡弋每一行，知道寫什麼，你其實可以不用管夭字！最後兩句輕輕帶過去就好！不懂夭，證明你是正常的！懂嗎！不要自己嚇自己！題目有給你暗示啊，重點在「感官知覺」和「情感轉變」，前者考修辭，後者考文意！非常合理！只是第五行蜥蜴有那似蛇冬眠醒來的擬物修辭，但動物蟄居是正常，所以不是很確定的可以跳過！懂嗎？但我相信你少寫這一句，也不會被扣分的！至於蜥蜴就是作者的借喻修辭，我看你也沒時間寫了，如時間、行數允許，你可以點一下。但我想就題目是在問你整體閱讀賞析能力，你有沒有看懂詩句的句意是由喜樂轉成悲傷，是情傷來的，(無知一詞在辭典有失去配偶之義，我承認這有難度)，以及高中生要具備的基本語文修辭能力，這詩主要用了摹寫和轉化修辭，譬喻和映襯修辭還是其次，後二者沒寫我個人覺得也還好，畢竟120字，你後面還有一篇大作文，這才是重點。但這要求六行120字的賞評短文，應該快速帶過。從中學國文課就開始教修辭，到高中不斷累積，其實，平均一個高中生常用的還是那十幾種，知道了就好，這一題，其實就不是問題了！假如你去查辭典，夭同時是名詞生，也可以是動詞死，形容詞是嫩，這對你而言，不見得對你有利，因為！題目反正你也無法判斷！不是嗎！

【文章出處】
《臉書》（李薇）
〈再讀楊牧〈夭〉詩兼談內心語及附第一次解讀資料〉
網址：https://www.facebook.com/profile.php?id=100002596077696&hc_ref=ARRq2ei1KV9K0OI1apV7k_qYKLXWvcNhjH3W_fFk71hH5jSJKt_me5EapEqKELI488I&fref=nf
2018-02-27
文／李薇
【作者簡介】
李薇，彰化師大國文所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