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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九寨溝


以筋骨肌理見勝的「宋詩」&婉約與豪放匯成巨流的「宋詞」

宋詩:以筋骨肌理見勝

宋詩的挑戰

宋詩是緊承唐詩而來的,唐詩作為古代詩國的一座高峰,對於宋代詩人來說,既是一筆巨大的財富,也是一種巨大的挑戰──前人為自己積累了許多藝術經驗,可以在這些經驗的基礎上更上層樓,但能否翻過這座高峰「一覽眾山小」(杜甫〈望嶽〉),能否在唐人成規之外另開新境?前代詩人積累的藝術經驗,不同於前輩留下的物質財富,物質財富可以直接拿來享受,「富二代」大可坐享其成,而藝術經驗一方面需要消化吸收,另一方面又必須戛戛獨造,陳陳相因就是死路一條

唐詩的餘響(白體、西崑體、晚唐體)

北宋開國之初六十餘年的詩歌幾乎是中晚唐詩的迴響,前後接踵的「白體」、「西昆(崑)體」、「晚唐體」三派詩人,分別師法中晚唐的白居易、李商隱、賈島和姚合(編按:二人為苦吟詩派)。白體詩人模仿白居易的唱酬詩,多以淺易圓熟的語言唱酬消遣,唯王禹偁由效法白居易的唱酬詩進而學習白居易的諷喻詩。西昆(崑)體代表詩人楊億、劉筠、錢惟演等人只獵得李商隱的皮毛,以辭采的浮豔繁富相高。晚唐體詩人林逋(編按:林和靖)、魏野等人的詩歌語言雖歸於素淡,但格局又失之細碎小巧。這時的詩歌一味步趨前賢而失去了自家體段,宋初詩歌還沒有顯露自己的時代特徵

宋詩的革新(歐陽脩、梅堯臣、蘇舜欽)

待歐陽脩、梅堯臣、蘇舜欽登上詩壇進行詩體革新,清除以雕琢餖飣相尚的惡流,宋詩才呈現出不同於唐詩的獨特風貌。歐陽脩提倡用詩為時代傳真留影,用詩「善則美,惡則刺」(歐陽脩《詩本義.本末論》)和渲敘人情;梅堯臣指責宋初詩歌「有作皆言空」(〈答韓三子華韓五持國韓六玉汝見贈述詩〉),崇尚平淡樸素的藝術境界。歐陽脩等人在學習韓愈古文的同時,詩歌創作也受到韓詩的影響,常以古文的章法句法入詩,在創作上「開宋詩一代之面目」(清葉燮《原詩》語)。

宋詩的巔峰(王安石、蘇軾、黃庭堅)


宋詩稱盛是在北宋中後期,這時王安石、蘇軾、黃庭堅等大家名家爭雄於詩壇,「王介甫(編按:王安石)以工,蘇子瞻以新,黃魯直(編按:黃庭堅)以奇」(宋胡仔《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四十二引宋陳師道《後山詩話》語)。

王安石早年詩歌以意氣的傲兀、議論的犀利、語言的瘦勁稱於一時,晚期詩風轉為含蓄、深婉、精工。蘇軾是宋詩中傑出的大家, 他在各種詩體中都能自如地揮灑奇情壯采,筆勢奔放馳驟,想像豐富奇特,比喻更是妙語連珠,詩在他手中
「有必達之隱,無難顯之情」(清趙翼《甌北詩話》卷五)。黃庭堅寫詩力避平庸滑熟,在句法音律和佈局謀篇上求新出奇,語言老辣蒼勁,詩風峭折生新。這三位詩人的政治態度不同,藝術個性各異,但都喜歡在詩中搬弄典故賣弄學問,在詩中以散文化的語言暢發議論,還常常押險韻、用拗句、造硬語。他們的創作和理論代表了也左右了一代詩風。

蘇軾和黃庭堅對後來的影響尤大,宋哲宗元祐後的詩人率不出蘇、黃二家。其中黃庭堅的詩法和詩風極宋詩之變態,他對後來宋詩的影響之大更是無人可及,北宋末和南宋都在他的籠罩之下,生前已有一大批追隨者, 死後學其詩者更眾,並很快形成陣容浩大的「江西詩派」,甚至像陸游這樣的大詩人早年也是黃詩的模仿者,所以宋人承認他
「為本朝詩家宗祖」(劉克莊《後村先生大全集》)。與黃庭堅同出蘇門的陳師道,詩學黃庭堅而最後又與黃齊名,其詩運思巉刻,筆力簡勁,對南宋詩人也有較大的影響。

江西詩派(陳與義、呂本中)

南北宋之交的重要詩人幾乎全屬江西詩派:陳與義在宋末被奉為該派的「三宗」之一(見方回《瀛奎律髓》,指黃庭堅、陳師道、陳與義),是江西詩派後期的代表作家;呂本中和曾幾都以江西詩派的傳人自命。不過,他們繼承了該派的某些「家法」,也改造了該派的某些弊端。呂本中提出「活法」以反對死守涪翁(黃庭堅)成法, 陳與義也認識到寫詩「慎不可有意於用事」(見宋徐度《卻掃編》卷中引崔德符語)。他們都是宋代詩歌史上承前啟後的過渡性人物,直接影響到稍後的中興詩人。

中興四大家(尤袤、楊萬里、范成大、陸游)

陸游與蘇軾在南北宋詩壇上雙峰並峙,他又與同時的尤袤、范成大、楊萬里並稱為「中興四大詩人」。在南宋前期的抗金鬥爭中, 中興詩人的詩歌反映了民族的痛苦、憤怒與期盼,深刻地揭示了堅強不屈的靈魂。他們既關注民族的命運和時代的風雲,也陶醉於山水清音與田園風俗。

中興詩人都是從江西詩派入手的,但在漫長的創作道路上又都逐漸擺脫了江西詩派的束縛──由枯坐書齋轉而面向廣闊的社會,由迷信
「無一字無來處」(黃庭堅〈答洪駒父書〉)轉而徹悟「紙上得來終覺淺」(陸游〈冬夜讀書示子聿〉),由死守成法轉而重視詩興,最後也就由江西詩派入而不由江西詩派出,形成了各自獨特的藝術風貌,創造了宋詩的又一度繁榮。


陸游的詩歌集中體現了南宋的愛國主義精神,其詩情豪宕感激,而詩語又清空一氣,「看似華藻,實則雅潔,看似奔放,實則謹嚴」(清趙翼《甌北詩話》卷六)。范成大是田園詩的集大成者,其詩一洗江西詩派的艱澀之態,輕巧自然,明淨流美。楊萬里以自然風趣的山水詩見稱於世,詩風更是輕鬆活潑,幽默機智,形成了別具一格的「誠齋體」。

永嘉四靈、江湖詩派


南宋末年的「永嘉四靈」和「江湖詩派」作為江西詩派的反撥,他們不約而同地使詩歌回到晚唐,以賈島、姚合為師,企圖以晚唐詩的靈動來救江西詩派的生硬,但他們這時已才氣枯竭,加之大部分詩人縮進了自我的小天地,因而詩情既貧薄,詩境也狹小,難免「破碎尖酸」(《四庫全書總目提要.芳蘭軒集提要》)之譏。南宋滅亡前後,以文天祥為代表的愛國志士表現出堅貞的民族氣節,他們合唱的既是激動人心的民族「正氣歌」,也是為南宋王朝滅亡哀婉的送終曲。

唐宋詩比較


宋詩雖然不如唐詩那樣光芒四射,但也沒有為唐詩的光芒所掩;它雖然借鑑了唐詩許多成功的藝術經驗,但又擺脫了唐詩已成的套路和故轍;它的整體成就雖然沒有超越唐詩,但能在唐詩之外另開新境。就內容而論,宋詩對生活的反映和唐詩同樣深廣,從軍國大事到瑣碎閒情都可入詠,甚至某些唐人認為不能或不宜入詩的對象卻成了宋詩常用的題材,如品茗嘗果、鑑賞古玩、摩挲筆硯、朋友諧謔、知音清談等等都是宋人的詩料。宋詩既深刻地表現了特定時期的社會心理,也生動地表現了各個詩人的氣質個性。

就藝術成就而論,唐詩和宋詩各有千秋,「唐詩多以丰神情韻擅長,宋詩多以筋骨思理見勝」(錢鍾書《談藝錄》)。因唐詩之長在「丰神情韻」,所以蘊藉空靈宋詩之勝在「筋骨思理」,所以貴深折透闢。唐詩因情景交融而令人一唱三嘆,宋詩則以其深曲瘦勁而讓人回味無窮。宋詩在三百多年的發展過程中,流派林立,詩體繁多,僅作家個人風格就有「東坡體」、「山谷體」、「王荊公體」、「陳簡齋體」、「楊誠齋體」等(見宋嚴羽《滄浪詩話.詩體》)。

但是,宋詩既然「以筋骨思理見勝」,它就容易在詩中大發議論。宋嚴羽早在《滄浪詩話》中就指出宋代詩人好
「以文字為詩,以才學為詩,以議論為詩」的特點,宋詩之失往往在於直露、寡味和枯槁;宋人要在唐詩之外求新求生求奇,精於運思而嚴於洗剝,追求詩境詩句詩韻的奇崛蒼勁,結果因其太尖新太瘦削而失去了唐詩那種渾厚的氣象、那份自然的神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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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九寨溝


宋詞:婉約與豪放匯成巨流

唐詩對於宋人來說是一座難以逾越的高峰,而唐五代詞留給宋人的則是一片尚待開墾的處女地,宋代詞人大可在其中開疆擴境、逞才獻技,因此宋詞比宋詩在藝術上更富於獨創性,以致人們常把它作為有宋一代文學的代表,而與唐詩相提並論。

詞的興起(敦煌曲子詞)


詞興起於唐代無疑與當時經濟的繁榮和燕樂的發達有關。現已發現的「敦煌曲子詞」最早產生於七世紀中葉,除極少數詩客的作品外,其中大部分可能是來自民間的歌唱,詞風一般都樸質明快,體式有小令、中調和慢詞,內容較後來的《花間集》也要廣泛得多:「有邊客遊子之呻吟,忠臣義士之壯語,隱君子之怡情悅志,少年學子之熱望與失望,以及佛子之讚頌,醫生之歌訣,莫不入調。其言閨情與花柳者,尚不及半。」(王重民《敦煌曲子詞集敘錄》)

中晚唐詞(溫庭筠、韋莊)


中唐詩人如戴叔倫、張志和、白居易、劉禹錫等採用這種體裁進行創作時,體式一色都止於小令,風格還帶有民歌的活潑清新。晚唐創作的文人越來越多,他們運用這種體裁的技巧也更熟練,可惜隨著詞中辭藻愈來愈華麗香豔,它所反映的生活卻愈來愈狹窄貧乏,詞逐漸成了公子佳人和權貴顯要們歌臺舞榭的消閒品。

在仕途上潦倒失意的溫庭筠喜
「逐絃吹之音,為側豔之詞」(《舊唐書》本傳),他是晚唐填詞最多的作家,現存七十多首詞的內容「類不出乎綺怨」(清劉熙載《藝概.詞曲概》),藝術上的主要特色是麗密香軟,稍後的花間詞派尊他為鼻祖。
與溫齊名的韋莊所寫的題材也不外乎男女豔情,只是詞風上變溫詞的濃豔為疏淡。

五代詞(李後主)

戰亂頻仍的五代,只有西蜀和南唐免遭兵燹之災,宜於簸弄風月的小令便率先在這兩個小朝廷繁榮起來。《花間集》中的詞人除溫、韋外多為蜀人。南唐最著名的詞人是李煜,他的早期詞風情旖旎、嫵媚明麗,晚期詞以白描的手法抒發亡國的深哀,對於詞的題材和境界是一大突破。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說:「詞至李後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變伶工之詞而為士大夫之詞。」馮延巳也是南唐的一位重要詞人,其詞洗溫庭筠的嚴妝(編按:裝扮非常整齊
為淡妝。

婉約詞(歐陽脩、晏殊、晏幾道)


宋初詞基本也是花間詞的延續:體式仍然以小令為主,題材不出於男歡女愛,詞境只限於閨閣園亭,詞風因而也婉約細膩。這時最可稱述的詞人是「二晏」和歐陽脩。晏殊、歐陽脩都受惠於馮延巳詞,「晏同叔得其俊,歐陽永叔得其深」(清劉熙載《藝概.詞曲概》);前者詞風溫潤秀雅,後者詞風深婉沉著。晏幾道的一生前榮後枯,常以哀絲豪竹抒其微痛纖悲,別具低徊蘊藉的藝術效果,其清詞俊語更是獨步一時。

長調(張先、柳永)


小令在晚唐五代和宋初是一枝獨秀。到北宋中葉,城市的商業經濟日趨繁榮,市民的文化生活也隨之日益豐富,濃縮含蓄的小令已不適於表現他們的思想情感,鋪敘展衍的慢詞因而逐漸發展成熟。張先以小令筆法創作了近二十首慢詞,明顯帶有由小令向慢詞過渡的痕跡。詞發展到柳永才氣局一新,他的豔情詞儘管時涉低俗,但熱情地歌頌了下層人民真摯的愛情,特別是唱出了青樓妓女的心願與辛酸;羈旅詞抒發了詞人對功名的厭倦和鄙棄,此外,他還為我們展示了一幅幅多彩多姿的都市風情畫。

柳永是宋代第一位專業詞人。柳詞在藝術上的成就更值得稱道,他探索了慢詞的鋪敘和勾勒手法,使詞在章法結構上「細密而妥溜」,更能表現複雜豐富的生活內容;他在翻新舊曲的同時,又自度了許多新曲,並且大膽地採用口語俗語入詞,使詞的語言「明白而家常」(清劉熙載《藝概.詞曲概》)。不過,柳詞大部分仍是為應歌而作,主要為勾闌瓦舍的歌妓立言,詞還遠沒有擺脫「體卑」的地位,他只使慢詞與小令平分秋色,並沒有使詞與詩分庭抗禮、平起平坐。

豪放詞(蘇軾)

這一重要變革要等到蘇軾來完成。宋胡寅在〈向薌林酒邊集後序〉中說:「柳耆卿(編按:柳永)後出,掩眾製而盡其妙,好之者以為不可復加。及眉山蘇氏一洗綺羅香澤之態,擺脫綢繆宛轉之度,使人登高望遠,舉首高歌,而逸懷浩氣,超然乎塵垢之外,於是《花間》為皂隸,而柳氏為輿臺矣。」

蘇軾開拓了詞的題材,豐富了詞的表現技巧,開創了影響深遠的豪放詞,也提高了婉約詞的格調,並動搖了詞對音樂的依賴關係,使人們發現了曲子詞的內在潛力。從此詞人樂意用它來抒情言志寫景狀物,詞成了一種「無意不可入,無事不可言」(清劉熙載《藝概.詞曲概》)的新型詩體,「詩莊詞媚」的傳統觀念被打破,他通過自己的創作給人「指出向上一路」(宋王灼《碧雞漫志》)。

婉約詞(秦觀、賀鑄)


但時人並不全按他指的路數填詞,仍或遵循「花間」老路,或暗中去效仿柳永,連他的門人和友人秦觀、賀鑄的詞風也仍以婉約為主,蘇軾還戲謔地把秦觀與柳永並稱:「山抹微雲秦學士,露花倒影柳屯田。」(宋葉夢得《避暑錄話》引)

格律詞(周邦彥)

周邦彥是北宋後期的詞壇大家,「詞至美成,乃有大宗,前收蘇、秦之終,後開姜、史之始;自有詞人以來,不得不推為巨擘,後之為詞者,亦難出其範圍」(清陳廷焯《白雨齋詞話》),有人甚至把他譽為「詞中老杜」(見王國維《清真先生遺事》)。
他在柳永的基礎上發展了慢詞的鋪敘技巧,常常打亂時間與空間的順序,變柳詞的直筆為曲筆,深化了詞在抒情敘事上的表現力;同時他使詞的語言更加典雅渾成,詞的音調更加優美和諧,因此成為「格律詞派」的開創者。

易安詞(李清照)

李清照為兩宋之際最傑出的女詞人,她將「尋常語度入音律」(宋張端義《貴耳集》卷上),將口語俗語和書面語陶冶得清新自然、明白如話,創造了後來詞人廣泛仿效的「易安體」。

愛國詞(辛棄疾)


南宋前期,愛國主義成為詞中最震撼人心的主題,辛棄疾就是愛國詞人的代表。他夢寐以求的就是抗金復國,正是在這一點上辛詞凝集著民族的意志。他從蘇軾的「以詩為詞」進而「以文為詞」,以其縱橫馳騁的才情和雄肆暢達的筆調,在蘇的基礎上進一步擴大了詞的疆域,使其題材更為廣闊豐富,意境更為雄豪恢張,想像更為奇幻突兀,手法更為靈活多樣。就其詞風的相近而言,雖然「蘇、辛並稱」,但整體成就上「辛實勝蘇」(清納蘭成德《淥水亭雜識》)。清人周濟認為辛棄疾「其才情富豔,思力果銳,南北兩朝,實無其匹」(《介存齋論詞雜著》)。當時和後來在思想情感和詞的風格上受他影響者不少,並形成了辛派詞人。

長調(陳亮、劉克莊、戴復古)


其中與辛同時的有韓元吉、陳亮、劉過等,宋末有劉克莊、戴復古、文天祥、劉辰翁等,他們都喜歡選用長調來抒寫磊落悲壯之情,來創造雄奇闊大之境,只是有時失之直露叫囂。

格律詞(姜夔、吳文英、史達祖、張炎)


南宋後期維持了幾十年相對平靜的局面,格律派詞人遠紹周邦彥而近崇姜夔,前期詞人那種慷慨悲憤的激情逐漸冷卻,詞中的情感和語言都歸於「醇雅」,律呂字聲進一步嚴格規範。姜夔一反婉約派的柔媚軟滑,筆致清空峭拔。吳文英與姜夔並肩而詞風與姜相反:姜詞清空疏宕,吳詞質實麗密。史達祖、王沂孫多以賦物寓興亡之感,周密、張炎有時直抒家國之哀,情調一色的淒涼悲切,語言無不精緻典雅。

宋詞二種風格


宋代詞人有的嚴於詩、詞之別,恪守詞「別是一家」(李清照〈詞論〉語),強調歌詞與曲調要宮商相協;有的則借鑑鄰近文體的表現方法,甚至「以詩為詞」或「以文為詞」,填詞時並不「心醉於音律」(宋王灼《碧雞漫志》評東坡詞)。這種對詞的不同態度導致了各自詞風的差異,前者詞風多婉約,後者詞風多豪放。張綖在《詩餘圖譜》中指出:「詞體大略有二:一體婉約,一體豪放」「婉約者欲其詞情蘊藉,豪放者欲其氣象恢弘」。把詞人都歸類於兩大派雖然不十分恰當,但也有一定的道理。

這兩派的分流始於柳永、蘇軾登上詞壇以後,蘇軾之前並沒有豪放與婉約之分。劃分豪放與婉約的關鍵是曲調和詞風,十七八歲女子執紅牙板歌
「楊柳岸、曉風殘月」,其情調風格自不同於關西大漢綽鐵板唱「大江東去」(見宋俞文豹《吹劍續錄》),顯然一偏於柔婉一偏於豪放。當然,這僅是從其大略而言,至於每一個詞人,婉約而偶涉粗獷者有之,豪放者常近婉約更為多見。落實到每一首詞情況還要複雜,許多詞兼有英雄之氣與兒女之情。豪放與婉約之分切忌過於拘泥。

詞的發展經唐五代至北宋而南宋,詞體的興盛也由小令到中調而至慢詞,它終於從小溪曲澗匯成了泱漭巨流,從詩的旁支別流進而與詩齊驅並駕。唐宋詩詞同為古代文學中璀璨奪目的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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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九寨溝


【文章出處】
《The News Lens關鍵評論》
以筋骨肌理見勝的「宋詩」&婉約與豪放匯成巨流的「宋詞」
(編按:人名小標題由編者另加,為便於閱讀部分段落重新安排)
網址:

https://panel.pixnet.cc/#/edit-article/334572749
作者:戴建業
【作者簡介】
戴建業(1956年-),湖北麻城人,華中師範大學碩士,華中師範大學文學院古代文學教研室教授、博士生導師。2018年10月,因課堂上講授古代詩詞的視頻上傳到抖音之後走紅,被譽為「網紅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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