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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引自網路）


題解

本篇筆記小說，選自《夷堅志》，作者洪邁。

《夷堅志》，南宋著名筆記體志怪小說集，原書420卷，今存不及半。《夷堅志》繼承六朝志怪筆記小說而來，篇幅短小，以文言寫成，書名取《列子．湯問》：「夷堅聞而志之」之意，內容記述宋代城市生活、人文掌故、奇聞趣事，內容涉及三教九流、宗教信仰、諸子百家，搜羅廣泛，卷帙浩瀚，有不少話本和戲曲都取材於《夷堅志》故事，僅凌濛初即取材三十餘篇，佔《二拍》篇幅一半。

本文內容記述董氏子學脫衣之法，卻學法未竟，只習得脫衣術，卻未學穿衣術，最後導致妻子羞愧而死。董氏子或可視為《聊齋志異》〈勞山道士〉王生學法故事的原型。

配合課程：勞山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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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道教聖地江西龍虎山（圖片引自網路）


董氏子學法

信州貴溪龍虎山，世為張天師傳正一教籙之地，而後山巫祝所習，謂之南法，乃邪術也。能使平地成川，瓦石飛擊，敗壞酒稼，鼓扇疾疫，其餘小伎作戲，更多有之。吾鄉樂平白石村董氏子，年少輕浮，往求侮惑婦女之術，得一咒訣，能使婦人自脫衣裳。喜而歸，疑驗其信否，先呼妻試之。便覺遍身奇癢，又若蜂蠆入懷，爬搔拂撮。無可奈何，亟脫上衣，已而袴履皆自墮，遂登榻仰臥。此子詫所學已成，旋取衣使再著，不復可著體，皆滑撻如油。蓋向來貪於亟還家試法，不暇問其返服之法。窘撓經日，告妻，將再往盡其術，妻子不勝羞愧，自縊而死。

【文章出處】
《夷堅志》
〈董氏子學法〉
原作者：洪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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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符咒（圖片引自網路）


註釋翻譯

信州貴溪龍虎山，世為張天師傳正一教（正一教，道教派別的一支）籙（音ㄌㄨˋ，符籙，一種道教符咒）之地。而後山巫祝（巫師）所習，謂之南法，乃邪術也。
譯文：
江西信州貴溪的龍虎山，幾代以來，一直是道教張天師傳授正一教道籙的所在地。但龍虎山後山的巫師所修習的法術，稱之為南法，是一種邪術。

能使平地成川，瓦石飛擊，敗壞酒稼，鼓扇疾疫，其餘小伎（音ㄐㄧˋ，通「技」，技能）作戲，更多有之。
譯文：
這種邪術，能把平地變為河川、能隔空操控瓦石進行攻擊、能把人家釀好的酒變成餿腐、能揮動扇子就掀起瘟疫，其他各種戲弄的小法術，更是數也數不清。

吾鄉樂平白石村董氏子，年少輕浮，往求侮惑婦女之術，得一咒訣，能使婦人自脫衣裳。
譯文：
我的家鄉樂平縣白石村，有一位姓董的男子，年少而個性輕浮，去求這些修習南法的巫師傳授給他欺侮迷惑婦女的法術，他學到一種咒語，能讓女子不由自主脫下衣服。
◎董生學術之心，起心動念已經狎邪不正。

喜而歸，疑驗其信（確實）否（是否），先呼妻試之。
譯文：
董生學成之後，便喜孜孜地回家，回家以後，他想測試這個咒語有沒有用，就先叫妻子來試試。
◎與勞山道士故事中的王生如出一轍。

便覺遍身奇癢，又若蜂蠆（音ㄔㄞˋ，一種毒蟲）入懷，爬搔拂撮（音ㄘㄨㄛ，抓）。
譯文：
董生施咒後，妻子覺得全身上下都發生奇癢，好像蜂蠆爬到身上，她不斷地抓搔拍打都無效。

無可奈何，亟（音ㄐㄧˊ，急）脫上衣，已而（不久）袴（褲）履皆自墮（落），遂登榻仰臥（此句明鈔本作「閉戶登牀，引被自覆」）。
譯文：
後來，實在沒辦法，妻子只好急忙脫掉上衣，不久後連褲子、鞋子都自行脫落，於是她關起門爬上床，攤開被子蓋住身體。

此子詫所學已成，旋（立刻）取衣使再著（穿），不復可著（穿）體，皆滑撻如油。
譯文：
董生非常訝異自己已經學成法術，隨即拿衣服給妻子穿，但衣服卻穿不上去，全身光滑就像抹上油一般。
◎與勞山道士的差別，在於勞山道士中的王生自作自受，而董生妻子卻成為無辜的受害者。

蓋向來貪於亟（音ㄐㄧˊ，急）還家試法，不暇（沒空）問其返服（穿上衣服）之法。
譯文：
原來，董生當初學會這個咒語後，急著想回家測試，還來不及問巫師如何穿上衣服的方法。
◎董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學法術只知施法而未知解法。

窘撓（因受阻而為難）經日，告妻，將再往盡（完成）其術，妻子不勝羞愧，自縊而死。
譯文：
夫妻二人為此困擾了好幾天，董生告訴妻子，準備再去一趟龍虎山把法術學好，妻子卻羞愧難當，最後竟上吊死了。
◎董生學術的結局，最後害死了妻子，也間接害了自己。

延伸閱讀：
看了董生的脫衣術，再看王生的穿牆術，你會更加了解〈勞山道士〉

畫符.png
上圖：畫符（圖片引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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