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易智言說的「幹嘛奉獻給又醜又笨又不用功的學生」，思考當老師的本質
曾經獲得金馬獎與金鐘獎的知名導演易智言，昨天在臉書po文表示，自己遭到政大羞辱，答應開的課卻又臨時被取消，且課堂中學生的素質太糟，看不懂電影外，還提出想在公司實習的要求。易智言因此提出「當老師應該要奉獻嗎？」「幹嘛奉獻給又醜又笨又不用功的學生，和官僚懦弱的學校體制？」的論點。
關於學校在處理上的疏失，以及兼任教師的待遇問題，在此不再贅述。但文中提到關於奉獻以及作為老師的本質，是我想要探討的。
學生「不受教」，老師是否也該調整自己？
我的母親20多年來都擔任中學的國文老師，我也曾經到偏鄉當教學志工，因此對於教師這個職位有些了解與見解。就我的觀察，作為教師需要的絕對不是只有專業的知識，還需要耐心、包容心以及良好的情緒管控能力。很多時候，學生會犯錯，甚至做出無理的舉動，例如當眾批評你教得很無聊等，這時候作為老師除了憤怒之外，更需要的是包容。作為老師，別期待講一次學生就能理解，很多時候要講第二三四五次，學生才能完全吸收。
文中易先生提到，「不會給政大任何招待券，反正他們看不懂，他們缺乏生命值得的嚮往浪漫。」「當一切荒蕪，幹嘛奉獻給又醜又笨又不用功的學生？」這讓我不禁去思考，如果一個學養豐富的老師，在講堂上滔滔不絕，但是學生無法吸收，這是不是全然是學生的問題？我認為在教學現場學生和老師應該都是主體，並不是老師很有內涵，就代表滿分稱職，也應該要考量到學生能否聽懂、學習成效如何。
依稀記得，兩年前我曾到偏鄉教小學一二年級英文，花了好幾個月準備了一整套的英文單字、句子與歌曲的教材，期待在課堂上大展身手。沒想到實際狀況是，小學生不能理解我想幹嘛，對於教學內容沒興趣，漸漸失去耐性，在課堂中奔跑。當下我感到憤怒，心裡想：「我花了這麼多時間，用心準備這些教材，而你們竟然還不懂得珍惜？」
然而，課還是得繼續上，如果依然用原來的方法教，問題仍舊無法解決。因此，我忍痛捨棄原來設計的教材，調降了課程的難度，思考如何才能吸引學生的注意力？我試著開發許多團體遊戲，並和英文課程結合，後面幾天學生的專注度顯然提升，參與度也大幅提高，我頓時很有成就感！
回頭來看，我用我認為適合他們的方式教學，也假定他們應該都會懂，殊不知這樣自我中心的假設，反而成為我和學生之間的鴻溝。
回歸到本事件，我想傳達的是，如果學生就是程度不佳、不夠用功，那麼作為老師，除了感受到無力之外，能不能試著放下身段，依照學生的能力調整教學內容？又或者改變原有的教學方式，讓學生更投入於課堂中？
給學生帶來的影響，或許不是在當下可以看見
此外，在老師這個行業中，往往要做「無償」的付出。例如下課後學生會請教老師問題；學生出狀況時，老師需花自己的休息時間來處理；面對家長的質疑時，老師要打電話解釋溝通。如果對於教學沒有太大的熱情，認為這些額外付出的勞動都應當要轉化爲金錢，那麼或許會想：下課後學生請教問題要不要收費？學生請老師給予作業評點，算不算是額外的業務？久而久之，老師對於學生的行為不免感到不耐。但這些「無償」的付出，卻是這個行業中不可避免的。
我可以理解易先生的憤怒，以及經歷的衝擊。易先生在台灣曾獲金鐘獎、金馬獎等殊榮，在影視界備受社會大眾的崇敬，但實際到了教學現場，卻要面對學校的官僚體制、學生學習動機不足等問題，那種落差形成的不被尊重感，或許是他會如此憤怒的原因之一。
但或許，易先生對於老師這個職位抱有著過高與過低的期待。過高的部分是，他認為學生能完全理解他的專業知識，看過他推薦的經典大作，因此上課時，兩方在電影的背景知識、鑑賞水平上不會有太大的落差，能進行水準以上的交流。
過低的是，他忽略了作為老師，能帶給學生的影響與啟發。文中易先生提到，「不想再扯時薪六百和七百的差別，但當教育被商品化，沒有其他方式肯定價值時，『錢』是最基本的底線」。然而，教育的價值不該是用如此單一的標準來衡量，老師和學生的關係也不僅是賣家與買家。或許在短時間內，易先生未必能看到教學的成效，例如學生寫出令人驚艷的劇本，但他上課時的知識與經驗分享，已在學生心中埋下了一顆顆種子，啟發他們走向編導之路，未來為台灣帶來優秀的影視作品。
總而言之，老師並不好當，它需要的不僅是專業能力，還涵蓋許多特質，而且最重要的是「熱忱」。因此，在決定走入教學現場前，必須要明白，當老師必定會受到數不盡的委屈，但，在某些心力交瘁的時刻，卻又能從教學現場獲得最單純的感動，這些酸甜苦辣都成為老師這個職業的迷人之處。
【文章出處】
《天下雜誌．獨立評論》
〈從易智言說的「幹嘛奉獻給又醜又笨又不用功的學生」，思考當老師的本質〉
網址：
https://opinion.cw.com.tw/blog/profile/52/article/9427
作者：劉郁葶
【作者簡介】
劉郁葶，國立政治大學新聞系學生。
- Feb 03 Wed 2021 15:15
▲劉郁葶：從易智言說的「幹嘛奉獻給又醜又笨又不用功的學生」，思考當老師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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