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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解

《幼學瓊林》是中國古代的兒童啟蒙讀物,初名《幼學須知》,亦叫《成語考》、《故事尋源》,全書以駢體偶句寫成,文字簡煉,易誦易學。內容分為三十六類,諸如天文地理、人情世故、婚姻家庭、生老病死、衣食住行、製作技藝、鳥獸花木、神話傳說,也介紹許多成語典故出處、古代的典章制度、風俗禮儀,此外還有許多警句格言,包羅廣泛,幾乎囊括古人日常生活中較常用的知識詞彙,有如一部百科辭書。

一般認為,本書最初的編者是明末的西昌人程登吉(字允升),也有人認為是明景泰年間進士丘濬。至清嘉慶年間,由鄒聖脈(字梧岡)作增補注釋,並更名為《幼學瓊林》,也叫《幼學故事瓊林》,簡稱《幼學》。後來民國時費有容、葉浦蓀、蔡東藩等又進行增補。《幼學瓊林》在舊時鄉塾中頗為流行,是明清以來廣泛流傳的蒙學讀物。不過書中也有若干傳統觀點,對於現代人來說較難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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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學瓊林.鳥獸

龍為鱗蟲之長,虎乃諸獸之王
譯文:
龍是鱗蟲類之長,老虎是萬獸之王。


麟鳳龜龍,謂之四靈;犬豕與雞,謂之三物

譯文:
麒麟、鳳凰、烏龜和龍合稱為「四靈」。狗、豬和雞是古人歃血為盟時所用之物,合稱為「三物」。

驊騮騄駬,皆馬之號;太牢大武,乃牛之稱。
譯文:
「驊騮」「騄駬」都是古時名馬的名稱。「太牢」「大武」都是牛的名稱。

羊曰柔毛,又曰長髯主簿(官名);豕云剛鬣,又云烏喙(嘴)將軍
譯文:
羊毛很柔軟而羊鬚很長,所以把羊稱為「柔毛」「長鬃主簿」。豬的鬃毛很硬而豬嘴烏黑,所以把豬稱為「剛鬣」「烏喙將軍」。

鵝名舒雁,鴨號家鳧雞有五德鳳備九苞
譯文:
鵝走路像雁因此稱為「舒雁」;鴨形狀像鳧稱為「家鳧」。雞有五種美德被稱為德禽;鳳凰具備有九苞的文采。

家豹烏圓,貓之美譽;韓盧楚獷,犬之別名。
譯文:
「家豹」「烏圓」是貓的美名;「韓盧」「楚獷」是狗的別稱。

麒麟騶虞,俱為好仁之獸螟螣蟊賊,皆是害稻之蟲。
譯文:
麒麟、騶虞都是喜好仁義之神獸;螟、螣、蟊、賊都是殘害莊稼的害蟲。

無腸公子,螃蟹之名;綠衣使者,鸚鵡之號。
譯文:
「無腸公子」是螃蟹的別名,「綠衣使者」是鸚鵡的外號。

狐假虎威,謂藉勢而為惡;養虎貽患,謂留禍以累身。
譯文:
狐假虎威,比喻別人的威勢做壞事;養虎貽患,比喻縱容敵人自留後患。

猶豫,喻人之多疑;狼狽,比人之相倚。
譯文:
猶,是一種野獸性多疑慮,聽見聲音就預先上樹,一會兒又下來,個性反復不定,比喻人遇事遲疑不決就叫做猶豫。狼和狽互相依倚,失去對方則窘迫不堪,故以狼狽形容困頓窘迫的境況。

勝負未分,不知鹿死誰手;基業易主,正如燕入他家
譯文:
鹿是打獵時互相爭奪的目標,在眾人爭奪某物而勝負未分之時,就說不知鹿死誰手;基業房產換了主人,秋去春來的燕子雖在同一地方築巢,卻已不是原來的家。

雁到南方,先至為主,後至為賓;雉名陳寶,得雄則王,得雌則霸。
譯文:
大雁飛往南方時,先到的是主人,後到的是賓客;雉雞又名「陳寶」,抓住雄雉可以為王,抓住雌雉可以稱霸。

刻鵠類鶩,為學而未成;畫虎類犬,弄巧而反拙。
譯文:
用木頭刻鵠卻像個鶩,說人學一件事還沒有學成。用紙畫老虎,畫出來卻像一隻狗,比喻弄巧成拙反而留下笑柄。

美惡不稱,謂之狗尾續貂;貪謀不足,謂之巴蛇吞象
譯文:
好壞不勻稱,譬如用狗尾巴去接續貴重的貂毛。貪得無厭如同巴山的長蛇,想要吞下大象。

前門拒虎,後門進狼,言禍之繼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言事之必成。
譯文:
前門拒絕了老虎,後門卻進來了豺狼,比喻剛消除了一個禍患,卻又遇上了另一個災難。不敢進入老虎的洞穴,怎能得到虎子,是說不敢冒危難,就不能獲得成功。

趨利,如群蟻附膻;愛子,如老牛舐犢
譯文:
世俗之人趨向財利追逐利益,如同群蟻附著於膻腥之上。喜愛自己兒女,如同老牛不斷的舔著小牛一般。

無中生有,何異畫蛇添足;進退兩難,有似(公羊)之觸藩(籬笆)(編按:一般成語作羝羊觸藩)
譯文:
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竟然可以說得有形有影,如同畫師畫著蛇,竟然添上了腳,真是無中生有。羊角觸撞了籬笆,向前進或向後退都很困難,就稱為羝羊觸藩。

杯中蛇影,自起猜疑;失馬塞翁(編按:一般成語作塞翁失馬),難分禍福。
譯文:
在酒杯裡看見了蛇的影子,無端產生了疑慮恐懼就叫做杯中蛇影。塞上老翁失去馬,禍福並不是事情發生的當時就能顯現出來。

龍駒誇陸士龍之異,鳳雛稱龐士元之奇。
譯文:
龍駒是誇贊陸雲的天資穎異,鳳雛是稱贊龐統的才具高超。

王猛捫虱而談世務,寧戚飯牛而取上卿。
譯文:
王猛隱居倜儻有大志,披褐衣謁桓溫,捫虱而談天下大事;寧戚家貧而有才,扣牛角發悲歌,齊桓公聽到後認為是奇才,故有拜為上卿的殊榮。

楚王式蛙怒,以其敢死;丙吉問牛喘,恐其失時。
譯文:
越王伐吳時為激勵士兵勇於作戰,向怒蛙致敬因為它不畏懼死亡。丙吉見到牛喘息而詢問,惟恐陰陽失序。

以十人而制千虎,比事之難;走韓盧而搏騫兔,喻事之易。
譯文:
用十個人去制服一千頭老虎,一定會慘遭失敗,比喻事情難以成功。用勇猛的狗去追捕跛腳的兔子,比喻摧毀敵人極其容易。

有勢莫能為,雖不及馬腹(編按:一般成語作鞭長莫及);制小安用大,割雞之事,焉用牛刀
譯文:
有力量卻用不上,譬如馬鞭再長,也不打馬腹。小題不必大做,殺雞這種小事,何必用到殺牛的刀子。


食母之鳥曰梟,食父之獸曰獍。
譯文:
梟長大之後會吃掉自己的母親,獍長大之後會吃掉自己的父親。

鶺鴒以喻弟昆,鳳凰比夫婦。
譯文:
「鶺鴒」比喻弟兄,「鳳凰」比喻夫妻。

腰纏騎鶴,謂富貴而登仙;瞎馬臨池,謂逼人之險語。
譯文:
腰帶上纏上了錢,騎鶴上天而去,是說世人富貴而登仙的樣子。盲人騎著瞎馬,半夜走到很深的池塘邊,這是威脅人家說出的毛骨悚然的險語。

黔驢之技止此,鼯鼠
譯文:
黔驢的本領不過如此而已,比喻炫耀拙劣的技倆而本領卻僅此而已。鼯鼠的能力最易窮盡,比喻能耐有限。


強兼併者曰鯨吞,為小賊者曰狗盜
譯文:
恃強併吞弱者稱為「鯨吞」。偷偷摸摸的去竊取他人的財物叫做「狗盜」。


隋珠彈雀,譬得少而失多;投鼠忌器,恐為甲而傷乙。
譯文:
用隋侯的明珠去彈雀,譬喻得到的少失去的多。投鼠忌器形容做事有所顧忌,惟恐傷害了他人。 

事多曰蝟務,利微曰蠅頭;心惑曰狐疑,色喜曰雀躍
譯文:
事情多又不容易處理叫做「蝟務」;財利微薄叫做「蠅頭」。遇到事情心裡產生猶豫懷疑稱作「狐疑」。欣然色喜叫做「雀躍」。


愛屋及烏,謂因此而惜彼;輕雞愛鶩,謂捨此而圖他。
譯文:
愛屋及烏,比喻愛其人而推及和他有關的一切;看輕家雞而愛好野鶩,形容捨此求彼,捨棄這裡而圖謀那裡。 

唆惡而使為非,教猱昇木;受恩而不知報,得魚忘筌
譯文:
教唆他人去做壞事,好比教猴子昇木。受了人家的恩惠而不知報答,好比得到了魚,而忘卻了捉魚的器具。


倚勢害人,真似城狐社鼠;空存無用,何殊陶犬瓦雞
譯文:
靠著別人的勢力為非作歹的人,好像是城社裡的狐鼠一樣。空有其表而沒有任何用處,和陶器做成的狗及用瓦料做成的雞,有什麼區別?

勢不能敵,猶螳臂當車;人生速死,若蜉蝣之在世。
譯文:
勢單力薄,能力不足,難以抵禦敵人,如同螳螂用前腳去擋車。人的生命短暫而脆弱,如同蜉蝣生於世上朝生夜死。


以小而欲制大,越雞奚能伏鵠卵;以賤而反輕貴,鷽鳩何必笑大鵬。
譯文:
才能小的人難以辦成大事,就像越雞難以孵化天鵝蛋,低賤的反而看不起那高貴的,好比鷽鳩嘲笑那大鵬。

蹠犬吠堯,固曰吠非其主;鵲巢鳩佔,居然安享其成。
譯文:
盜蹠飼養的狗,見了堯還是要吠他,並不是堯不仁,而是犬只認其主,因此比喻人各有其主。喜鵲做好了巢,斑鳩就把它佔據了,形容侵佔他人努力的成果而安享其成。

緣木求魚,極言其難得;按圖索驥,又恐其失真。
譯文:
爬到樹上去想要抓到魚,那裡捉得到?比喻很難達到成功。按照千里馬的圖像,去尋找千里馬,這圖像畫得格外好,世上找不到這樣完美的馬,比喻食古不化、拘泥成法辦事,恐怕要失去真實。

惡人藉勢,如虎之負嵎;窮人無歸,如魚之失水。
譯文:
凶惡的人又有勢力可以依靠,就像凶猛的老虎,背靠山凹把利爪朝外,比喻說惡人依仗權勢,別人奈何不得。窮苦的人沒有地方可以投奔依靠,正如魚失去了水一樣,就沒有可以生存的地方了。

九尾狐,譏其太奸。獨眼龍,誇其有勇。
譯文:
陳彭年敏捷強記,諂媚奸險,世人譏誚其為「九尾狐」。李克用驍勇善戰,因為瞎了一隻眼,世人稱他為「獨眼龍」。

指鹿為馬,趙丞相之欺君;叱石成羊,黃初平之得道。
譯文:
趙高專權故意顛倒是非,指著鹿說是馬,欺騙君主。黃初平得了仙術,能夠呼叱石頭,使其變成羊隻。


卞莊勇能擒兩虎,高駢射可貫雙雕。
譯文:
卞莊勇猛有力,能手擒兩隻老虎;高駢善射,曾一箭射中兩隻大鵰。


鷦鷯巢林,不過一枝;鼴鼠飲河,不過滿腹。
譯文:
鷦鷯在森林中築巢,只要一根樹枝就足夠了。鼴鼠去河邊飲水,只要喝飽肚子就足夠了。

人之所棄,有如孤雛腐鼠;人之所仰,比於起鳳騰蛟。
譯文:
微不足道易被拋棄的人,如同孤獨初生的小鳥或已經腐爛的老鼠一樣。一個人在文學上的造詣,為世人所景仰,就好比飛翔的鳳凰、騰躍的蛟龍。


魚游釜中,偷生不久;燕巢幕上(編按:一般成語作燕巢飛幕),棲止不安。
譯文:
魚在鍋子裡游水,雖然還活著,但是也活不長久。燕子的巢做帳幕上,雖然能夠棲身,但是卻難以安穩。

妄自稱奇,譬如遼東之豕;所見甚小,譬之井底之蛙
譯文:
少見多怪妄自稱奇,譬如遼東的豬一樣。一個人的見識短淺、眼界狹小,如同住在井底的青蛙一樣,只見井中的範圍,看不見井以外的世界。

出人頭地,鶴立雞群;非偶相從,雉求牡匹
譯文:
才華卓越出眾,好比鶴站立在雞群之中。配偶不相稱,私自相從,好比雌雉求雄雉的匹配。

天上石麟,誇小兒之邁眾;人中騏驥,比名士之超凡。
譯文:
誇贊他人之子品格出眾,就說他是天上的石麒麟。君子傑出超凡,就稱他為人中的千里馬,比喻才能出眾。

(怡然自樂)堂燕雀,不知後災;(酒甕)裡醯雞(酒蟲),安能廣見。
譯文:
住在灶堂上的燕雀怡然自樂,卻不知道災殃將來臨,比喻處境極危險而不自知;住在瓮裡的酒蟲,處所狹隘,哪能有多大的見識?

馬牛襟裾,謂人之無禮義;沐猴冠帶(編按:一般成語作沐猴而冠),謂人之不恢宏。
譯文:
馬牛襟裾,指穿戴衣冠的禽獸,罵人不懂得禮儀。沐猴而冠是說獮猴戴上帽子依然是猴子,用來笑人徒有其表。

羊質虎皮,言其有名無實;守株待兔,言其抱拙無能。
譯文:
本質是羊而披上了虎皮,說人徒有虛石,譏諷人外表裝作強硬,而內心卻十分虛怯。守著一株樹等著兔子來,是說人死守狹隘的經驗而笨拙無能。

鮒魚待西江水,比人之甚窘;蛟龍非池中物,比人之有為。
譯文:
鮒魚困在乾涸的車轍中,等不及引來西江水,有如人處境窘迫急待援助。蛟龍只要得到雲雨便會騰越天空,終究不是池中之物,而有才華的人只要得到機會,就能大顯身手。

執牛耳,尊人主盟;附驥尾,望人汲引。
譯文:
「執牛耳」是說稱人居於領導地位。「附驥尾」是謙稱依托他人力量,盼望他人提攜薦引。

鴻雁哀鳴(編按:一般成語作哀鴻遍野),悲下民之失所;狡兔三窟,譏貪夫之巧營。
譯文:
鴻雁哀哀的叫,是悲傷災民流離失所無處安身。狡滑奸詐的兔子築有三個巢穴,好比貪心的人巧於鑽營,善於為自己圖謀利益。

風馬牛勢不相干(編按:一般成語作風馬牛不相及),常山蛇首尾相應百足蟲死而不僵,千歲龜死而留骨。
譯文:
因為馬走順風牛走逆風(編按:風馬牛的意義眾說紛紜,不一一列舉),這是彼此互不侵犯,或說事物之間毫不相干;常山蛇攻擊其頭部則尾部立刻回應,攻擊尾部則頭部回應,以此形容頭尾相應的事物。百足蟲死了之後,還不會僵掉,因為腳多(扶持者眾)的緣故;活了一千歲的神龜,死亡了之後,也會把龜甲留下來,用它來占卜非常靈驗。

大丈夫寧為雞口,毋為牛後;士君子豈甘雌伏,定要雄飛
譯文:
雞口雖小卻能進食,牛後雖大卻專供排泄,故大丈夫寧為雞口不做牛後。士君子應有大志,豈願甘心雌伏,一定要奮發有為,時候一到定要雄飛。

毋局促如轅下駒,毋委靡如牛馬走
譯文:
不要局促畏縮,如同車轅下的馬匹。不要萎靡不振,如同管牛馬的僕從。

人有禮義,庶免相鼠(詩經裡的一篇)之刺(諷刺);徒能言語,何異禽獸之心。 
譯文:
人惟有懂得禮儀,才能免遭詩經中所言〈相鼠〉這首詩的譏刺。猩猩能言不脫走獸之類屬,鸚鵡能言不離飛禽之本性,如果僅是會講話,那與禽獸又有什麼區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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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出處】
《幼學瓊林》
〈鳥獸〉
原編者:鄒聖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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