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解
這闕詞為懷古傷今之作,借前代遺跡(孫權抗曹、劉裕北伐、宋文慘敗、拓拔南侵、廉頗失意)而流露老當益壯的報國雄心,是辛棄疾詞作中最突出的愛國篇章。
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
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
舞榭歌臺,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
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
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
四十三年,望中猶記,烽火揚州路。
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鴉社鼓。
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作品出處】
《稼軒長短句》
〈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
原作者:辛棄疾
註釋翻譯
(一)
千古江山,英雄無覓(無法尋覓),孫仲謀(孫權,年輕時於赤壁鏖兵抗曹,當時有「生子當如孫仲謀」之美稱)處。
譯文:
面對千古以來的江山,再也無法尋覓像孫權那樣的英雄人物了(可能也暗示南宋已很難找到足以抗金的英雄人物了)。
◎上片由歷史回顧開始鋪陳,先以「千古」「江山」的時空對照將詞境引入歷史興亡的氛圍中。作者登上北固山遠眺長江,江山如故,京口(對岸即揚州的瓜洲渡口)城盡收眼底,當年孫權建立的功業,早已淹沒在歷史的灰燼中。
舞榭歌臺,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
譯文:
吳宮中的歌舞韻事,都在風吹雨打的無情歲月裡消逝。
◎不管是風流英雄的豐功偉業,抑或盛筵歌舞的繁華昇平,最後在時間的流逝中化為塵土。
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劉裕,小字寄奴,曾鎮守京口,收復洛陽長安)曾住。
譯文:
斜陽殘照的芳草古木中,看似尋常普通的巷弄,人說是南朝劉宋開國皇帝劉裕曾經的故居。
◎「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二句承接「舞榭歌臺」而來,上文是懷古所思,此處是眼前所見。此時日已西斜,在草木掩映之中,故老相傳不起眼的巷弄中曾是劉裕的住處。
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
譯文:
遙想當年劉裕率兵北伐,手持金戈,身騎戰馬,氣魄如虎馳騁萬里。
◎劉裕出身走卒,北伐中原,建立偉業!試想今日若有這等英雄,中原失土怎會落入外人之手。作者在此藉追念往昔英雄,感慨今日時局。
(二)
元嘉(南朝宋文帝年號)草草(草率出征),封狼居胥(西漢大將霍去病曾出征登狼居胥山祭天以告成功,後指武將贏得最高榮譽),贏得(落得)倉皇(驚惶)北顧(望)。
譯文:
當年宋文帝草率出兵,想要北伐立功,最終落得兵敗南逃,驚惶北望追兵的下場。
◎下片一開始便寫當年宋文帝好大喜功,聽信佞言打算實現「封狼居胥」的夢想,可惜準備不足就草率北伐,被北魏太武帝打得大敗,鮮卑族北魏太武帝拓跋燾率領的大軍長驅南下,直抵長江北岸,宋文帝劉義隆登城,北望敵軍壯盛軍容,內心倉皇驚恐,悔恨不堪。
四十三年(作者南歸已四十三年),望中猶記,烽火揚州路。
譯文:
我從南歸到今天已四十三年了,遙望對岸猶記得當初金人南犯,揚州一路烽火連天。
◎人生已過半百的作者登上北固亭,眺望北方,不由得想起了當年跨馬征戰的抗金往事。
可(哪裡)堪回首,佛狸(北魏太武帝拓跋燾,鮮卑本名佛貍伐,追擊南方敗軍至江北建廟記功)祠下,一片神鴉社鼓。
譯文:
哪堪回首,北岸的佛貍祠正在享受香火,餘勢未衰,啄食祭品的群鴉亂舞,社日的鼓聲熱鬧昇平。
◎四十三年過去了,當年的江北淮揚,曾是抗金重鎮,如今再也找不到當年的硝煙烽火,只有一片熱鬧昇平的景象(暗示人們早已忘記當年金兵南侵,中原依然淪落的恥辱)。
憑(有)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嗎)?
譯文:
還有誰問,那廉頗年紀老了,飯量是否仍然不小(意指是否還能為國效勞)?
◎據《史記.廉頗藺相如列傳》記載:「戰國時代戰國名將廉頗,因讒言不受重用而被閒置多年,後秦軍圍趙,趙王欲重新起用,派使者前往探視,廉頗當使者知面吃了一斗米、十斤肉,並批甲上馬,但使者受郭開收買,回去假報趙王,廉頗坐沒多久就「三遺矢(多次遺屎)」,趙王誤信廉頗身體變老變差,終不肯用。作者以廉頗自許自比,表示自己年紀雖老,但餘勇可嘉,尚有可為,能爲國奮力一戰,卻也和廉頗一樣受到打擊和排擠,寫出內心因投閒置散,有志難伸的感慨。
- Jul 26 Thu 2018 13:00
▲廉頗老矣,尚能飯否?----辛棄疾: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原文+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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