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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像示意圖（圖片引自網路）


題解

〈碩人〉是《詩經．衛風》中的一首，是衛人讚美齊莊公的女兒、衛莊公夫人莊姜的詩歌。

《左傳．隱公三年》：「衛莊公娶於齊東宮得臣之妹，曰莊姜，美而無子，衛人所為賦〈碩人〉也。」《毛詩序》：「〈碩人〉，閔莊姜也。莊公惑於嬖妾，使驕上僭，莊姜賢而不答，終以無子，國人閔而憂之。」歷代學者多贊成毛序的說法。

〈碩人〉一詩亦見於《論語．八佾》：子夏問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為絢兮。』何謂也？」子曰：「繪事後素。」曰：「禮後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與言詩已矣。」（譯文：「子夏問：『笑臉真燦爛啊，美目真嫵媚啊，天生麗質打扮得真高雅隘。是什麽意思？」孔子說：「先有宣紙，然後才能繪畫。」子夏問：「先有仁義，後有禮法嗎？」孔子說：「子夏，你啟發了我，可以開始同你談談詩了！」）

這首〈碩人〉用詞精審，文筆優美，可以說開創了以博喻題詠美人的千古先河，歷來備受人們的推崇和青睞。清代姚際恆評論此詩甚至說：「千古頌美人者，無出其右，是為絕唱。」

其中「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二句對莊姜之美的精彩刻畫，永恆地定格了古典美人的曼妙姿容，歷來備受推崇。後世在漢樂府〈陌上桑〉、〈孔雀東南飛〉、曹植〈洛神賦〉、白居易〈長恨歌〉「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名句，都可以看到「她」的芳蹤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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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風．碩人

碩人其頎，衣錦褧衣。
齊侯之子，衛侯之妻，東宮之妹。
邢侯之姨，譚公維私。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
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碩人敖敖，說於農郊。
四牡有驕，朱幩鑣鑣，翟茀以朝。
大夫夙退，無使君勞。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
施罛濊濊，鱣鮪發發，葭菼揭揭。
庶姜孽孽，庶士有朅。

【作品出處】
《詩經．衛風》
〈碩人〉
原作者：不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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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翻譯

（一）

碩人其頎（音ㄑㄧˊ，身材修長），衣錦褧（音ㄐㄩㄥˇ，用麻類植物纖維製成的單罩衣，古代女子出嫁時在途中所穿，以蔽塵土）衣。
譯文：
那個身材修美的女郎，身穿麻紗罩著錦緞衣裳。
◎《衛風．碩人》第一章主要說她的出身是門第高華的貴夫人──她的親人（父親、夫婿、兄長、姊夫、妹夫），皆是當時各諸侯國有權有勢的頭面人物，點明了她公侯之家的貴族身分和地位。

齊侯（指齊莊公）之子，衛侯（指衛莊公）之妻，東宮（太子所住的宮室，此指齊太子得臣）之妹。
譯文：
她是齊侯的女兒，她是衛侯的新娘，她是太子的妹妹。

邢（音ㄒㄧㄥˊ，春秋時期國名）侯之姨（妻的姊妹），譚（春秋時期國名）公維（其）私（女子稱其姊妹之夫）。
譯文：。
她是邢侯的小姨，譚公又是她姊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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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手如柔荑（音ㄊㄧˊ，草木初生的嫩芽），膚如凝脂。
譯文：
她的雙手如初生嫩芽般細白，她的肌膚白皙如凝結的脂霜。
◎第二章則是莊姜外貌儀容的細緻刻畫，從手到頸，從齒到額，從肌膚到眉目，連用六個比喻，形象貼切地展現了她傾國傾城的美貌。尤其「巧笑倩兮，美目盻兮」兩句，寥寥八字傳神地描摹出美人嫣然含笑、顧盼生輝的神韻，為點睛之筆。
◎直接描寫莊姜的美貌者，除開頭「碩人其頎，衣錦褧衣」的掃描外，主要是在第二章。這裡也用了譬喻手法，以七個生動形象的比喻，猶如電影的特寫鏡頭，猶如纖微畢至的工筆畫，細緻地刻畫她艷麗絕倫的肖像──柔軟的雙手、鮮潔的膚色、修美的脖頸、勻整潔白的牙齒、豐滿的額角、彎細的眉毛。

領（頸）如蝤蠐（音ㄑㄧㄡˊ ㄑㄧˊ，天牛的幼蟲，色白身長，多比喻美女之頸），齒如瓠犀（瓠瓜的子，色白，排列整齊。瓠，音ㄏㄨˋ），螓首（比喻女子前額豐滿開闊。螓，音ㄑㄧㄣˊ，與蟬類似的一種昆蟲，額廣而方）蛾眉（比喻指女子眉毛細長彎曲。蛾，蠶蛾，觸鬚細長而彎曲）。
譯文：
她的頸項又白又長如天牛的幼蟲，她的牙齒如瓠瓜的種籽潔白整齊。她的額角豐滿方正，她的眉毛如蠶蛾的觸鬚細彎。

巧笑倩（含笑貌）兮，美目盼（眼睛黑白分明）兮。
譯文：
她嫣然一笑搖動人心，秋波一轉攝人心魂。
◎但上述這些工細的描繪，其藝術效果，都不及「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八字。
◎「手如柔荑」等等的比擬譬況，只是刻畫出美人之「形」，而「巧笑」「美目」寥寥八字，卻傳達出美人之「神」。可以說，「手如柔荑」等句是靜態，「巧笑」二句則是動態。在審美藝術鑑賞中，「神」高於「形」，「動」優於「靜」。
◎形的描寫、靜態的描寫當然也必不可少，它們是神之美、動態之美的基礎。如果沒有這些基礎，那麼其搔首弄姿也許會成為令人生厭的東施效顰。但更重要的畢竟還是富有生命力的神之美、動態之美。
◎形美悅人目，神美動人心。一味靜止地寫形很可能流為刻板、呆板、死板，猶如紙花，了無生氣，動態地寫神則可以使人物鮮活起來，氣韻生動，性靈畢現，似乎從紙面上走出來，走進讀者的心靈，搖動讀者的心旌。在生活中，一位體態、五官都無可挑剔的麗人固然會給人留下較深的印象，但那似乎漫不經心的嫣然一笑、含情一瞥卻更能使人久久難忘。假如是一位多情的年青人，這一笑一盼甚至會進入他的夢鄉，惹起他純真無邪的愛的幻夢。
◎在此詩中，「巧笑」「美目」二句確是「一篇之警策」，「倩」「盼」二字尤富表現力。古人釋「倩」為「好口輔」，釋「盼」為「動目也」。「口輔」指嘴角兩邊，「動目」指眼珠的流轉。可以想像那楚楚動人的笑靨和顧盼生輝的秋波，是怎樣的千嬌百媚，令人銷魂攝魄。
幾千年過去了，詩中所炫誇的高貴門第已成為既陳芻狗，「柔荑」「凝脂」等比喻也不再動人，「活活」「濊濊」等形容詞更不復運用，而「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卻仍然亮麗生動，光景常新，仍然能夠激活人們美的聯想和想像。

「傳神寫照，正在阿堵」，這原是六朝畫家所總結出的創作經驗，它也適用於其他藝術創造活動。此「阿堵」即眼睛。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表現人物莫過於表現眼睛。不過「眼睛」應作寬泛的理解，它可以泛指一切與人的內心世界、人的靈性精神息息相關的東西，比如此詩中倩麗的「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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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碩人敖敖（高大修長），說（休憩，止息）於農郊。
譯文：
那個身材高䠷修美的女郎，她的車子停歇在郊野農田旁。
◎第三章主要敘述莊姜在出嫁途中暫時休息的情景，以及隨行車馬、媵士、儀仗的浩大聲勢，以表現婚禮的隆重盛大。

四牡（駕車的四匹雄馬）有（虛字，無義）驕（強壯），朱幩（音ㄈㄣˊ，馬御兩旁的綢條飾物）鑣鑣（音ㄅㄧㄠ，盛多的樣子），翟茀（貴族婦女所乘的一種車，以雄雉尾羽為飾。翟，音ㄉㄧˊ，雄雉尾羽。茀，音ㄈㄨˊ，車子前後端遮蔽車身的簾幕）以朝。
譯文：
拉車的四匹雄馬身姿矯健，紅綢繫在銜嚼環絲帶飛揚，乘坐雉羽裝飾的華車駛向朝堂。

大夫夙退（早早退朝。夙，音ㄙㄨˋ），無使君勞。
譯文：
士卿大夫早早退朝，今朝莫太勞煩君王（因為國君準備要舉行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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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水流貌）。
譯文：
黃河之水浩瀚茫茫，往北要向大海流去。
◎第四章連續六句用了疊字描繪壯美鮮麗的自然景觀，寫了河水北流、設網捕魚、眾魚踴躍、蘆萵修長諸意象，既是起興唱詠，也是用以映襯莊姜出嫁的盛大場景。

施（張布、設置）罛（音ㄍㄨ，大魚網）濊濊（音ㄏㄨㄛˋ，魚網投入水中之聲），鱣（音ㄕㄢˋ）鮪發發（魚躍水上之聲），葭（音ㄐㄧㄚ，初生的蘆葦）菼（音ㄊㄢˇ，初生的荻）揭揭（長、高貌）。
譯文：
撒下魚網發出擺動聲音，鱘鰩諸魚翻躍作響，初生的蘆葦搖曳細高修長。

庶姜（庶姜，隨嫁的姜姓眾女）孽孽（裝飾美盛貌），庶士（眾位從嫁的媵臣）有（虛字，無義）朅（音ㄑㄧㄝˋ，勇武健壯）。
譯文：
陪嫁的眾女裝飾盛美，隨從護送的眾士勇武健壯。
◎上述所有壯美鮮麗的自然景象，都意在引出末尾人數眾多聲勢浩大的陪嫁隊伍，那些男儐女侶，他們像莊姜本人一樣，皆清一色地修長俊美。
◎所有這一切，從華貴的身世到隆重的儀仗，從人事場面到自然景觀，無不或明或暗、或隱或顯、或直接或間接地襯托著莊姜的天生麗質。

【解析出處】
１．
《讀古詩詞網》
〈碩人．鑑賞〉
網址：
https://fanti.dugushici.com/ancient_proses/55/prose_appreciations/70
２．
《5000言》
〈碩人．解讀〉
網址：
https://shijing.5000yan.com/guofeng-weifeng/shuoren_7896.html
（編者註：以上解析內容為節錄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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