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解
郁永河《裨海紀遊》一書中，經常隨文詠詩，渲染文中情境。除了十四首五言、七言的絕句及律詩之外，另有以不拘格律形式描寫臺灣風土民情的〈竹枝詞〉。《裨海紀遊》這三十六首〈竹枝詞〉，刻劃十七世紀末台灣的自然人文特色，風格樸素寫實，親切近人，對了解清初臺灣平埔族的生活習俗，頗具參考價值。
竹枝詞，本為樂府詩體之一，或稱「竹枝歌」，源自中國四川巴縣一帶民歌，用以載歌載舞。後世紛紛仿效，輾轉繁衍至其他地區，歷史悠久。竹枝詞取材廣泛，便於諷詠「土俗瑣事」，不問腔調，不受格律拘束，內容樸質輕鬆，活潑親切。透過這種詩歌，可深入了解一個地方的風俗民情、生活習慣、人文背景、歷史掌故、土產風物。
台灣之有竹枝詞，始自郁永河的引進，《裨海紀遊》中的〈臺灣竹枝詞〉、〈土番竹枝詞〉是台灣首見的竹枝詞，為這塊土地播下種子。郁永河以「宦遊人」的姿態，審視當時風物，引進竹枝詞者，但加以耕耘灌溉者則是台灣地方文人及一般平民，是雅俗共賞的俗文學作品。據統計，清代台灣竹枝詞共有42家，作品616首。日治時代賴和、吳德功、李騰嶽、蔡碧吟均曾創作竹枝詞，賴尚益的《悶紅墨屑》本有千首，出版時刪成842首，這是台灣有史以來竹枝詞數量最多的個人別集，也超過中國任何個人創作竹枝詞的數量。
以下列舉《裨海紀遊》三十六首〈竹枝詞〉，原文無標題，標題為編者擬訂。
延伸閱讀：
什麼是「竹枝詞」？
臺灣竹枝詞
〈臺灣竹枝詞〉十二首，見《裨海紀遊》卷上末，是為「臺郡（臺灣府）」而寫，後人或將之稱為臺灣竹枝詞。這組竹枝詞內容主要以台灣的景色、物產為題材，另外或自詠心境，或詠臺灣人演戲酬神活動、或言治理墾拓之事，大多與漢人社會生活較為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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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台江內海、鹿耳門、七鯤鯓
臺灣竹枝詞之1：鹿耳門
鐵板沙連到七鯤，
鯤身激浪海天昏。
任教巨舶難輕犯，
天險生成鹿耳門。
譯文：
鐵板沙一直連接到七鯤身，鯤身旁邊的浪花激盪，海天一片昏沉；即使巨大的船舶，也難以進犯這裏，有個天險鹿耳門，就生成在前方。
郁永河註：「安平城旁，自一鯤身至七鯤身，皆沙崗也。鐵板沙性重，得水則堅如石，舟泊沙上，風浪掀擲，舟底立碎矣。牛車千百，日行水中，曾無軌跡，其堅可知。」
譯文：
安平城旁邊，從一鯤身到七鯤身，都是沙崗。鐵板沙有重量，吸水以後就堅硬如石，船停在沙上，風浪掀起，船底立即被粉碎。牛車成千上百，白天行走在水中，不留下軌跡，它的堅硬度由此可知。
上圖：台灣府古圖（圖中為台江內海，下方）
臺灣竹枝詞之2：過台江
雪浪排空小艇橫，
紅毛城勢獨崢嶸。
渡頭更上牛車坐，
日暮還過赤崁城 。
譯文：
白色的浪花濺起在天空中，小艇停在港灣；紅毛城的地勢顯得特別崢嶸；下船之後，在渡口搭著牛車上岸，在太陽西下的時候，走過了赤崁城。
郁永河註：「渡船皆小艇也。紅毛城即今安平城，渡船往來絡繹，皆在安平、赤崁二城之間。沙堅水淺，雖小艇不能達岸，必藉牛車挽之。赤嵌城在郡治海岸，與安平城對峙。」
譯文：
渡船都是小艇。紅毛城就是今天的安平城，渡船往來絡繹不絕，都在安平、赤崁二城的區間。沙堅而水淺，小艇不能靠岸，必須藉著牛車拖挽它。赤崁城在府城的海岸，與安平城相互對峙。
臺灣竹枝詞之3：官署
編竹為垣取次增，
衙齋清暇冷如冰。
風聲撼醒三更夢，
帳底斜穿遠浦燈。
譯文：
種植竹子做為圍牆，一年一年生長，衙門的房舍在清閒時，顯得冷清如冰；三更時的睡夢，被風聲驚醒了，水邊的燈光，斜斜透入我的臥帳。
郁永河註：「官署皆無垣墻，惟插竹為籬，比歲增易。無墻垣為蔽，遠浦燈光，直入寢室。」
譯文：
官署都沒有牆垣，只好種竹子當成籬笆，一年一年增高。因為沒有牆垣遮蔽，所以遠方漁浦的燈光，可以直直照入我的寢室。
上圖：壁虎
臺灣竹枝詞之4：守宮（壁虎）
耳畔時聞軋軋聲，
牛車乘月夜中行。
夢迴幾度疑吹角，
更有床頭蝘蜓鳴。
譯文：
耳朵旁邊時常聽到軋軋的聲響，眾人搭著牛車在月夜中趕著路。幾次在夢醒過來的時候，懷疑有人在吹號角，還有那床頭的蝘蜓（壁虎）也一直叫個不停。
郁永河註：「牛車挽運百物，月夜車聲不絕。蝘蜓音偃忝，即守宮也；臺灣守宮善鳴，聲似黃雀。」
譯文：
牛車運載著百貨，在月夜下車聲永不停息。蝘蜓的音是「偃忝」，就是守宮；臺灣的守宮善於鳴叫，聲音好像黃雀。
上圖：甘蔗
臺灣竹枝詞之5：甘蔗
蔗田萬頃碧萋萋，
一望蔥蘢路欲迷。
綑載都來糖廍裡
只留蔗葉餉群犀。
譯文：
萬頃的蔗田一片碧綠，一眼望去蔗葉茂盛遮蔽了道路；成綑的甘蔗運到糖廍來榨糖，只留下蔗葉來餵牛。
郁永河註：「取蔗漿煎糖處曰糖廍。蔗梢飼牛，牛嗜食之。」
譯文：
榨取甘蔗汁煮糖的地方處叫做「糖廍」。蔗尾可以養牛，牛隻非常喜歡吃。
上圖：緬梔（雞蛋花）
臺灣竹枝詞之6：緬梔（雞蛋花）
青葱大葉似枇杷，
臃腫枝頭著白花。
看到花心黃欲滴，
家家一樹倚籬笆。
譯文：
番花的葉子肥大好像枇杷的葉子，肥胖的枝頭上開著白色的花；看到它的花心已經變成黃顏色，好像要滴下汁液，這裡的人每家都種了一樹這種花。
郁永河註：「番花葉似枇杷，花開五瓣，白色，木本，臃腫，枝必三叉。花心漸作深黃色，攀折累三日不殘。香如梔子，病其過烈；風度花香，頗覺濃郁。」
譯文：
番花葉子好像枇杷，花開有五瓣，白色，木本植物，肥胖臃腫，枝呈三杈；接近花心漸漸變做深黃色，摘下番花經過三天還不凋落。香味彷弗梔子花，缺點是太過於強烈；風吹來花香，頗感到濃郁。
上圖：芭蕉樹
臺灣竹枝詞之7：芭蕉
芭蕉幾樹植墻陰，
蕉子纍纍冷沁心。
不為臨池堪代紙，
因貪結子種成林。
譯文：
幾棵芭蕉就種在圍牆邊，果實纍纍十分冷涼；芭蕉葉本來可以代替紙張拿來寫字，不過這裏的人不在乎這個功用，只是為了多收果實而栽種成林。
郁永河註：「蕉實形似肥皂，排偶而生，一枝滿百，可重十觔。性極寒。凡蒔蕉園林，綠陰深沉，蔭蔽數畝。」
譯文：
芭蕉的果實形狀像肥皂，排偶對生，一串可以達到上百枚，重達十斤。芭蕉性質極寒涼。凡種芭蕉的園子，綠蔭深幽，葉蔭遮蔽了好幾畝土地。
上圖：檳榔與荖花
臺灣竹枝詞之8：檳榔
獨榦凌霄不作枝，
垂垂青子任紛披。
摘來還共蔞根嚼，
贏得唇間盡染脂。
譯文：
檳榔樹獨立的枝幹高聳入雲霄，沒有旁生的枝枒，垂掛下的青色果子，任由它雜亂散開。將檳榔摘下來和蔞草根一同咀嚼，使得嘴唇全都好像染抹紅色胭脂。
郁永河註：「檳榔無旁枝，亭亭直上，徧體龍鱗，葉同鳳尾。子形似羊棗，土人稱為棗子檳榔。食檳榔者必與簍根、蠣灰同嚼，否則澀口且辣。食後口唇盡紅。」
譯文：
檳榔樹不長樹枝，亭亭直上天空，遍體覆鱗，葉子如同鳳尾。果實形狀像羊棗，土人稱之為棗子檳榔。吃檳榔必須與簍根、蠣灰一起咀嚼，否則澀口辛辣，吃了以後，嘴唇都被染紅了。
上圖：刺竹
臺灣竹枝詞之9：刺竹
惡竹參差透碧霄，
叢生如棘任風搖。
那堪節節都生刺，
把臂林間血已漂。
譯文：
刺竹參差差高聳雲霄，一叢叢生長有如荊棘任風吹搖；因為每個竹節都長滿了刺，一旦進入竹林的時候，身體就會被刺刮傷流血。
郁永河註：「竹根迄篠以至於葉，節節皆生倒刺，往往牽髮毀肌。察之皆根之萌也，故此竹植地即生。」
譯文：
竹子從根部到小竹枝甚至到葉子，每個竹節都長了倒鉤的刺，往往糾住了人的頭髮，刺傷人的肌膚。考察竹子都由根部歧出生長，所以刺竹一旦種植在地面，就能立刻生長。
上圖：土芒果
臺灣竹枝詞之10：番檨（芒果）
不是哀梨不是楂，
酸香滋味似甜瓜。
枇杷不見黃金果，
番檨何勞向客誇。
譯文：
芒果既不是哀梨，也不是仙楂，酸酸甜甜，滋味有點像是甜瓜；一般只知道有枇杷，卻不知道有這種黃金果，芒果風味如此美好，無須特別向來客推薦誇口。
郁永河註：「番檨生大樹上，形如茄子。夏至始熟，臺人甚珍之。」
譯文：
芒果生在大樹上，外形像茄子；夏天一到就開始成熟，台灣人非常珍愛它。
想像示意圖
臺灣竹枝詞之11：演戲
肩披鬢髮耳垂璫，
粉面紅唇似女郎。
媽祖宮前鑼鼓鬧，
侏離（異族語音）唱出下南腔。
譯文：
戲班的子弟，髮綹垂到耳邊，敷粉紅唇有如女子；他門在媽祖廟的前庭，敲鑼打鼓酬神謝神，口裡唱著語音難懂下南地方的戲腔。
郁永河註：「梨園子弟，垂髻穴耳，傅粉施朱，儼然女子。土人稱天妃神曰馬祖，稱廟曰宮。天妃廟近赤崁城，海舶多於此演戲酧愿。閩以漳泉二郡為下南，下南腔亦閩中聲律之一種也。」
譯文：
梨園的子弟原是男子，垂著髮髻，帶著耳飾，敷粉點脂，彷彿是一個女子。土人稱天妃叫做馬祖（媽祖），稱廟叫做宮；天妃廟靠近赤崁城，海船大多在這裡演戲酬神。福建人稱呼漳州、泉州二郡為「下南」，下南戲腔也是福建聲律的一種。
臺灣竹枝詞之12：臺灣
臺灣西向俯汪洋，
東望層巒千里長。
一片平沙皆沃土，
誰為長慮教耕桑。
譯文：
台灣西邊就向著一片汪洋，向東邊望去則是千里連綿的山脈；西部的平原都是肥沃的土地，誰能到這裡來從事長久性的耕種呢？
郁永河註：「臺郡之西，俯臨大海，實與中國閩廣之間相對。東則層巒疊嶂，為野番巢居穴處之窟，鳥道蠶叢，人不能入；其中景物，不可得而知也。山外平壤皆肥饒沃土，惜居人少，土番又不務稼穡，當春計食而耕，都無蓄積，地力未盡，求闢土千一耳。」
譯文：
台灣的西部瀕臨大海，實際上與中國福建、廣東相對。東邊則是層層的山巒，是原住民巢居穴處的地方，道路則是羊腸鳥道，人們不能進入；以致於當中的狀況，世人無法得知。山外的平原都是肥饒的沃土，可惜居住的人少，原住民又不種植作物，只在春天計算需要的糧食來種植，沒有辦法積蓄，土地未能盡其用，對岸的漢人請求前來台灣開墾的，只不過是千分之一罷了。
延伸閱讀：
猜猜是什麼？----郁永河《裨海紀遊》中的〈竹枝詞〉謎題
【文章出處】
《裨海紀遊》
〈臺灣竹枝詞〉
原作者：郁永河
上圖：康熙台灣輿圖（局部）
土番竹枝詞
〈土番竹枝詞〉二十四首，見《裨海紀遊》卷下末。這組土番竹枝詞是郁永河「遍歷番社」之後，以平埔族習俗為題材所吟詠的作品，大多以采風為主，較無個人寄託。內容從衣著、裝飾、樣貌、飲食、婚俗，到勞動、社會都有描述，充分發揮「竹枝詞」適合描寫風土民情的特色，建立了臺灣文學中的另一項書寫典範。
土番竹枝詞之1
生來曾不識衣衫，
裸體年年耐歲寒。
犢鼻也知難免俗，
烏青三尺是圍闌。
郁永河註：「烏青是黑布名。」
土番竹枝詞之2
文身舊俗是雕青，
背上盤旋鳥翼形。
一變又為文豹鞹，
蛇神牛鬼共猙獰。
郁永河註：「半線（編按：彰化）以北，胸背皆作豹文，如半臂之在體。」
上圖：台灣原住民手背刺青（排灣族）
土番竹枝詞之3
胸背斕斑直到腰，
爭誇錯錦勝鮫綃。
冰肌玉腕都文遍，
只有雙蛾不解描。
郁永河註：「番婦臂股，文繡都遍，獨頭面蓬垢，不知修飾。以無鏡可照，終身不能一賭其貌也。」
譯文：
原住民從胸、背到腰都刺上鮮麗的花紋，爭相誇耀身上的刺青就像繡花繁複的絲錦，遠遠勝過鮫人所織的薄紗。冰雪的肌膚與潔白如玉的手腕都刺青，只是不懂得描畫蛾眉。
上圖：早期台灣原住民竹管耳飾（泰雅族．烏來屈尺）
土番竹枝詞之4
番兒大耳是奇觀，
少小都將兩耳鑽。
截竹塞輪輪漸大，
如錢如椀復如盤。
郁永河註：「番兒大耳如盤，立則垂肩，行則撞胸。同類競以耳大為豪，故不辭痛楚為之。」
上圖：早期台灣原住民頭頂羽飾
土番竹枝詞之5
丫髻三叉似幼童，
髮根偏愛繫紅絨。
出門又插文禽尾，
陌上飄颻各鬥風。
土番竹枝詞之6
覆額齊眉繞亂莎，
不分男女似頭陀。
晚來女伴臨溪浴，
一隊鸕鶿蕩綠波。
郁永河註：「半線以北，男女皆翦髮覆額，狀若頭陀。番婦無老幼，每近日暮，必浴溪中。」
上圖：台灣原住民貝珠
土番竹枝詞之7
鑢貝雕螺各盡功，
陸離斑駁碧兼紅。
番兒項下重重遶，
客至疑過繡領宮。
土番竹枝詞之8
銅篐鐵鐲儼刑人，
鬥怪爭奇事事新。
多少丹青摹變相，
畫圖那得似生成。
上圖：台灣原住民老人
土番竹枝詞之9
老翁似女女如男，
男女無分總一般。
口角有髭皆拔盡，
鬚眉都作婦人顏。
土番竹枝詞之10
腰下人人插短刀，
朝朝磨礪可吹毛。
殺人屠狗般般用，
纔罷樵薪又索綯。
郁永河註：「人各一刀，頃刻不離，斫伐割剝，事事用之。」
上圖：台灣早期原住民
土番竹枝詞之11
耕田鑿井自艱辛，
緩急何曾叩比鄰。
構屋斲輪還結網，
百工俱備一人身。
郁永河註：「番人不知交易、借貸、有無相通理，鄰人有粟，饑者不之貸也。畢世所需，皆自為而後用之。」
土番竹枝詞之12
輕身矯捷似猿猱，
編竹為篐束細腰。
等得吹簫尋鳳侶，
從今割斷伴妖嬈。
郁永河註：「番兒以射鹿逐獸為生，腹大則走不疾，自孩孺即篐其腰，至長不弛，常有足追奔馬者。結縭之夕始斷之。」
上圖：早期台灣原住民
土番竹枝詞之13
男兒待字早離娘，
有子成童任遠颺。
不重生男重生女，
家園原不與兒郎。
郁永河註：「番俗以婿紹瓜瓞，有子不得承父業，故不知有姓氏。」
土番竹枝詞之14
女兒纔到破瓜時，
阿母忙為構室居。
吹得鼻簫能合調，
任教自擇可人兒。
郁永河註：「番女與鄰兒私通，得以自擇所愛。」
上圖：早期台灣原住民鑿齒習俗（賽夏族）
土番竹枝詞之15
只須嬌女得歡心，
那見堂開孔雀屏。
既得歡心纔挽手，
更加鑿齒締姻盟。
土番竹枝詞之16
亂髮鬖鬖不作緺，
常將兩手自搔爬。
飛蓬畢世無膏沐，
一樣綢繆是室家。
郁永河註：「番婦亂髮如蓬，蟣蝨遶走其上，時以五指代梳。」
上圖：1871年拍攝的平埔族母親
土番竹枝詞之17
誰道番姬巧解釀，
自將生米嚼成漿。
竹筒為甕床頭掛，
客至開筒勸客嘗。
土番竹枝詞之18
夫攜弓矢婦鋤耰，
無褐無衣不解愁。
番罽一圍聊蔽體，
雨來還有鹿皮兜。
郁永河註：「鹿皮藉地為臥具，遇雨即以覆體。」
上圖：平埔族獵鹿
土番竹枝詞之19
竹弓楛矢赴鹿場，
射得鹿來交社商。
家家婦子門前盼，
飽惟餘瀝是頭腸。
郁永河註：「番人射得麋鹿以付社商收掌充賦，惟頭腸無用，得與妻孥共飽。」
上圖：早期台灣原住民獨木舟（邵族）
土番竹枝詞之20
莽葛元來是小舠，
刳將獨木似浮瓢。
月明海澨歌如沸，
知是番兒夜弄潮。
郁永河註：「番人夫婦，乘莽葛射魚，歌聲竟夜不輟。」
上圖：小米
土番竹枝詞之21
種秫秋來甫入場，
舉家為計一年糧。
餘皆釀酒呼群輩，
共罄平原十日觴。
郁永河註：「秫米登場，即以為酒，男女藉草劇飲歌舞，晝夜不輟，不盡不止。」
土番竹枝詞之22
梨園敝服盡蒙茸，
男女無分只尚紅。
或曳朱襦或半臂，
土官氣象已從容。
郁永河註：「土官（編按：部落頭目）購戲衣為公服，但求紅紫，不問男女。」
土番竹枝詞之23
土番舌上掉都盧，
對酒歡呼打剌酥。
聞道金亡避元難，
颶風吹到始謀居。
郁永河註：「番語皆滾舌作都盧轂轆聲。」
土番竹枝詞之24
深山負險聚遊魂，
一種名為傀儡番。
博得頭顱當戶列，
髑髏多處是豪門。
郁永河註：「深山野番，種類實繁，舉傀儡番以概其餘。」
延伸閱讀：
猜猜是什麼？----郁永河《裨海紀遊》中的〈竹枝詞〉謎題
【文章出處】
《裨海紀遊》
〈土番竹枝詞〉
原作者：郁永河
上圖：早期台灣原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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