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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解

明代初期是程朱理學佔據統治地位的時期。程朱理學本有豐富、深刻之處,朱熹的理性主義精神,在中國傳統哲學發展過程中也具有重要意義。但是當程朱理學立為官學,取得學術思想上的統治地位後,便逐漸走向僵化,並成為明朝加強封建專制主義統治的工具。


李贄(音ㄓˋ)一直抨擊程朱理學、批判重農抑商、倡導功利價值、追求至道無為的政治理想,他曾經和好友耿定向,產生巨大的學術思想分歧,繼而發生論戰,這段學術論戰也是晚明思想史上一段著名的公案。明神宗萬曆十四年(1585年)丙戌八月中秋之前,耿定向寫了一封信給周思久,即〈與周柳塘〉,信中談到李贄「以妄亂真、教壞毒世」,是「縱情任欲」的人。周思久把該信轉給李贄一閱。就在這樣的背景下,李贄創作了具有論戰性的理論文章〈童心說〉,是為回答耿定向「以妄亂真」的指責而寫,收錄於其《焚書》一書。

李贄在文中闡述「童心」的文學觀念。所謂「童心」就是赤子之心,是最純潔、未受一切污染的,因而也是最完美的,具備一切美好的可能性。李贄將認知的是非標準歸結為「童心」,認為文學都必須真實坦率地表露作者內心的情感和人生的欲望。在李贄看來,要保持「童心」,要使文學存真去假,就必須割斷與「道學」的聯繫。李贄將那些儒學經典大膽斥為與「童心之言」相對立的「偽道學」,這在當時道學僵化的環境中,有它的進步性與深刻性。

〈童心說〉以其強烈地反對「道學」教育及封建名教的束縛,反對權威和僵化,追求個性自由和解放的特徵,具有近代啟蒙思想的色彩。它是對封建專制主義壓制人的個性和情感,程朱理學摧殘人們精神和理智的一種抗爭;它提倡個性的自由解放,以及自由發展的人本主義;它是封建名教重壓下的人的主體的覺悟;它與早期資本主義萌芽的社會經濟狀況相適應。這種見解在當時具有振聾發聵的作用,無論是對文藝批評,還是對教育的理論與實施,都具有深刻積極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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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李贄


童心說

龍洞山農敘《西廂》,末語云:「知者勿謂我尚有童心可也。」夫童心者,真心也。若以童心為不可,是以真心為不可也。夫童心者,絕假純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若失卻童心,便失卻真心;失卻真心,便失卻真人。人而非真,全不復有初矣。

童子者,人之初也;童心者,心之初也。夫心之初,曷可失也?然童心胡然而遽失也。
蓋方其始也,有聞見從耳目而入,而以為主於其內而童心失。其長也,有道理從聞見而入,而以為主於其內而童心失。其久也,道理聞見日以益多,則所知所覺日以益廣,於是焉又知美名之可好也,而務欲以揚之而童心失。知不美之名之可醜也,而務欲以掩之而童心失。夫道理聞見,皆自多讀書識義理而來也。古之聖人,曷嘗不讀書哉?然縱不讀書,童心固自在也;縱多讀書,亦以護此童心而使之勿失焉耳,非若學者反以多讀書識義理,而反障之也。夫學者既以多讀書識義理障其童心矣,聖人又何用多著書立言以障學人為耶?童心既障,於是發而為言語,則言語不由衷;見而為政事,則政事無根柢;著而為文辭,則文辭不能達。非內含於章美也,非篤實生輝光也,欲求一句有德之言,卒不可得。所以者何?以童心既障,而以從外入者聞見道理為之心也。

夫既以聞見道理為心矣,則所言者皆聞見道理之言,非童心自出之言也,言雖工,於我何與?豈非以假人言假言,而事假事、文假文乎!蓋其人既假,則無所不假矣。由是而以假言與假人言,則假人喜;以假事與假人道,則假人喜;以假文與假人談,則假人喜。無所不假,則無所不喜。滿場是假,矮人何辯也。然則雖有天下之至文,其湮滅於假人而不盡見於後世者,又豈少哉!何也?天下之至文,未有不出於童心焉者也。苟童心常存,則道理不行,聞見不立,無時不文,無人不文,無一樣創制體格文字而非文者。詩何必古《選》,文何必先秦,降而為六朝,變而為近體,又變而為傳奇,變而為院本,為雜劇,為《西廂曲》,為《水滸傳》,為今之舉子業,皆古今至文,不可得而時勢先後論也。故吾因是而有感於童心者之自文也,更說什麼六經,更說什麼《語》、《孟》乎!

夫六經、《語》、《孟》,非其史官過為褒崇之詞,則其臣子極為讚美之語,又不然,則其迂闊門徒、懵懂弟子,記憶師說,有頭無尾,得後遺前,隨其所見,筆之於書。後學不察,便謂出自聖人之口也,決定目之為經矣,孰知其大半非聖人之言乎?縱出自聖人,要亦有為而發,不過因病發藥,隨時處方,以救此一等懵懂弟子,迂闊門徒云耳。醫藥假病,方難定執,是豈可遽以為萬世之至論乎?然則六經、《語》、《孟》,乃道學之口實,假人之淵藪也,斷斷乎其不可以語於童心之言明矣。嗚呼!吾又安得真正大聖人童心未曾失者,而與之一言文哉!


【文章出處】
《焚書》
童心說
原作者:李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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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翻譯

(一)


龍洞山農(或認為是李贄別號,或認為顏鈞,字山農)敘《西廂》(元代王實甫《西廂記》),末語云:「知者勿謂我尚有童心可也。」
譯文:
龍洞山農在為《西廂記》寫的序文末尾說:「有識之士不要認為我還保有童心,我就知足了。」

◎文章開頭指出「童心」的出處,來自龍洞山農敘《西廂》最後一句。〈童心說〉是對這篇文章中所提出的「童心」一詞進行新的表述,並不是李贄所創的一個新名詞或理論。


夫童心者,真心也。若以童心為不可,是以真心為不可也。
譯文:
「童心」,就是真心,如果認為人不該有「童心」,就是認為人不該有真心。

◎李贄對童心的解釋分三方面:第一,童心即真心。

夫童心者,絕假純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
譯文:
所謂「童心」,其實是人在最初未受外界任何干擾時,一顆毫無造作,絕對真誠的心。

◎第二,童心是最初一念之本心。


若失卻童心,便失卻真心;失卻真心,便失卻真人。
譯文:
如果失掉「童心」,便是失掉真心;失掉真心,也就失去了真正做一個人的資格了。

◎這種本心,其實是人的主體價值的自覺。如果喪失了這種自覺的本心,那麼人就失去個體價值,人就不再能以一個真實的主體而存在。

人而非真,全不復有初矣。
譯文:
而人一旦心不真誠,就永遠喪失了本來應該具備的完整的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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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童子者,人之初也;童心者,心之初也。
譯文:
兒童,是人生的幼年階段;「童心」,是心靈的最初情感。

◎這段文字又指出了「童心」是心之初(未聞見道理之前的心)。


夫心之初,曷(音ㄏㄜˊ,何,怎麼)可失也?
譯文:
心靈的最初情感,怎麼可以喪失呢?

然童心胡然(為什麼)而遽(急,突然)失也。
譯文:
然而,「童心」為什麼會很快喪失了呢?


蓋方其始也,有聞見從耳目而入,而以為主於其內(入主其內,變成了心靈活動的主宰者)而童心失。
譯文:
人在啟蒙的時候,通過眼見耳聞而進入內心,以眼見耳聞取代固有的本性,「童心」便開始消失了。
◎李贄的「童心」,其實是儒家先天性善論的繼承和發揮。



其長也,有道理從聞見(聽到的和看到的)而入,而以為主於其內而童心失。
譯文:
隨著年齡的增長,又接受道德倫理的薰染,並讓它支配了原本的「童心」,「童心」就更加喪失了。

◎但李贄在文章中沒有說童心是善是惡,只是指出人從知道了美醜,並盡力去追求去執行之時,童心就開始喪失了。
道學及其教育卻使人的這種純潔童心喪失殆盡,喪失人的真實存在的價值。

其久也,道理聞見日以益多,則所知所覺日以益廣,於是焉又知美名之可好也,而務欲以揚(發揚)之而童心失。
譯文:
年深日久,受到道理見聞的影響越來越深,所能感知覺察的範圍也日益擴大,從而又懂了名譽地位的美好,千方百計沉迷於名譽地位的追求,「童心」就從此消亡了。
由於道學的教育,聞見、道理、名譽等的刺激引誘,人就會失掉其本來的本性,從而失去為善的內在根據。
◎反過來說,只有斷絕道學教育所灌輸的聞見、道理,才能保證純真之童心。


知不美之名之可醜也,而務欲以掩之而童心失。
譯文:
懂得惡名是醜陋可恥的,便挖空心思地來遮蓋掩飾,這樣一來,「童心」也就不復存在了。


夫道理聞見,皆自多讀書識義理而來也。
譯文:
人的聞見道理,都是通過多讀書,多明事理才獲得的。


古之聖人,曷(音ㄏㄜˊ,何,怎麼)嘗不讀書哉?然縱不讀書,童心固(本來)自在也;縱多讀書,亦以護此童心而使之勿失焉耳,非若學者反以多讀書識義理,而反障之也。
譯文:
可是,古代的聖賢又何嘗不是讀書識理的人呢?可是,聖賢縱然不讀書,也自然具備「童心」,縱使多讀書,他們也是為了保護「童心」,不使它失落。絕不像那班書生們,反會因為比旁人多讀書識理,而蒙蔽壅塞了自己的「童心」。

◎從上文聖人曷嘗不讀書來看,李贄並沒有反對讀書,只是認為讀書而不能留住真心,雍塞了自己的童心,是錯失了本真。
◎李贄認為,聖人之所以成為聖人,與讀書無關。聖人即使讀書,也是為了守護住童心不讓其喪失。

夫學者既以多讀書識義理障其童心矣,聖人又何用多著書立言以障學人為耶?
譯文:
既然書生們會因為多讀書而壅塞「童心」,那麼聖賢又何必要熱衷於著書立說,來蒙蔽學習的人呢?
◎李贄為自己學說提出思辨,既然讀書不是非必要,何以聖人仍要著書立說?

童心既障,於是發而為言語,則言語不由衷;見(現)而為政事,則政事無根柢;著(顯現)而為文辭,則文辭不能達(暢通)
譯文:
「童心」一旦壅塞,說出話來,也是言不由衷;參與政事,也沒有真誠的出發點;寫成文章,也就無法明白暢達。

◎李贄認為,聞見道理障人之童心,使人言不由衷事、事無根柢,文辭不達。

非內含於章美也(那不是內裡含有童心,外顯而為美),非篤實生輝光也(不是內再忠厚樸實的德性而發出光輝),欲求一句有德之言,卒(終)不可得。
譯文:
其實,一個人如果不是胸懷美質而溢於言表,具有真才實學而自然流露的話,那麼從他的口中,連一句有道德修養的真話也聽不到。

◎想由多讀書識義理的途徑,來達到內含以章美、篤實生輝光,只能適得其反。

所以者何?以童心既障,而以從外入者聞見道理為之心也。
譯文:
為什麼這樣說呢?就是因為「童心」已失,而後天得到的聞見道理,已經入主了他的內心的緣故。

◎所謂聞見道理都來自聖賢之書,即是程朱義理。多讀書識義理,使仁義道德的說教由耳目聞見入主於身心之中,取代了童心,使人們的語言、行為都變得虛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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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夫既以聞見道理為心矣,則所言者皆聞見道理之言,非童心自出之言也,言雖工(精巧),於我何與?
譯文:
既然外在的聞見道理取代了「童心」,那麼說的話,全都成了從外在聽來的聞見道理,而不是出自「童心」的由衷之言了。哪怕說得再怎麼天花亂墜,跟自我的真實狀況又有什麼相干呢?

◎非直接出於童心之言,只是間接轉述外在他處聽聞之理,拾人牙慧並非自我真實之體會。

豈非以假人言假言,而事假事、文假文乎!
譯文:
這難道不是讓假人說假話,辦假事,寫假文章嗎?
◎道學教育使人喪失原本自然純樸的童心,高高在上的道學家們失卻真心,專門說假話、做假事、寫假文,他們把社會變成了無所不假的欺詐場所。

蓋其人既假,則無所不假矣。
譯文:
因為人一旦本身是虛假的,他所做的一切也就沒有不虛假了。

由是而以假言與假人言,則假人喜;以假事與假人道,則假人喜;以假文與假人談,則假人喜。
譯文:
由此對假人說假話,正是投其所好;對假人講假事,肯定信以為真;對假人談假文章,必然讚賞備至。
◎李贄批評整個人際社會,無非一個不願戳破的假相。

無所不假,則無所不喜。
譯文:
沒有什麼不假,便是皆大歡喜啊!

◎李贄指出,人皆喜歡聽好聽的假話,不願意接受難聽的真話。

滿場是假,矮人何辯(以演戲為喻,矮人根本看不到,就無法分辨)也。
譯文:
滿天下全是虛假,見識少的人只會隨聲附和,哪裡還能分辨得出真假呢?


然則雖有天下之至文,其湮滅(埋沒)於假人而不盡見於後世者,又豈少哉!
譯文:
即使天下有上乘絕妙的文章,因為被假人忽視埋沒而不為後世所知的,不知有多少。

何也?天下之至文,未有不出於童心焉者也。
譯文:
原因何在?因為天下最好的文章,沒有不是發自「童心」的。
◎李贄認為有「童心」才有「至文」,有童心才能有創新,在文學藝術上尤其如此。
◎李贄的時代,正是八股盛行,依經出題作文、代聖人立言,不能表達獨立見解的文風氾濫的時代。李贄卻認為,童心即真心,是文章的直接本源。

(如果)童心常存,則道理不行,聞見不立,無時不文,無人不文,無一樣創制體格文字而非文者。
譯文:
如果「童心」常在,那些所謂的道理就無法實行,聞見就會失去立腳之地,那麼任何時代、任何的人、任何體裁,都可以寫出最好的作品來。
◎李贄提出,任何時代(未必非古代不可)、任何人(未必非聖人不可)、任何體裁(未必非古文不可),都可以寫出好作品,從而動搖古代、聖人、古文的絕對價值。

詩何必古(推崇)《選》(昭明文選)?文何必先秦?降而為六朝,變而為近體近體詩,包括律詩和絕句),又變而為傳奇(唐人傳奇小說),變而為院本(金代行院演出的戲劇腳本)、為雜劇、為《西廂曲》、為《水滸傳》、為今之舉子業指科舉考試的文章,即八股文),皆古今至文,不可得而時勢先後論也。
譯文:
《文選》收錄的古詩並不一定是最好的。散文,何必非得看重先秦?古詩演變成六朝詩外,近體格體,古文也發展為唐朝傳奇,金代院本,元人雜劇、《西廂記》、《水滸傳》,還有當今應科舉的八股文,凡是講求聖人之道者,都是古今傑出的文章,絕不能以時代先後做為標準,評論其好壞,厚古而薄今。
◎李贄認為,不管什麼時代,不管何種體裁,只要能顯示出作者的精神風貌,都是有真價值的。

故吾因是而有感於童心者之自文也,更說什麼六經儒家的經典《詩》、《書》、《禮》、《樂》、《易》、《春秋》),更說什麼《語》、《孟》乎!
譯文:
所以,我對那些發自內心的文章體會最深,有了「童心」,自然能寫出好文章,不必非學古詩與先秦文章,學者實在用不著言必稱六經,言必稱《論語》、《孟子》的啊!

◎李贄認為,所讀的書是不應該受到限制的。歷史是不斷發展、變化的,且書本知識、讀書內容也是日漸其新、日益發展豐富的。
◎只要出於童心的作品,不分時代和文體,都應該是讀書的內容,都可意人益智。這種要求廣讀諸書,博採眾長,融會貫通的讀書為文的主張,是與其主張自由、解放的思想相一致的。
◎只有這樣讀書,才能夠不受一經一說的約束與專斷,避免由於學術上的狹隘性,造成受聖賢經傳的思想壟斷而喪失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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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夫六經、《語》、《孟》,非其史官過(過分)為褒崇之詞,則其臣子極為讚美之語,
譯文:
六經、《論語》、《孟子》,不是史官的溢美之辭,就是臣下的阿諛溢美之辭,

又不然,則其迂闊門徒、懵懂(糊塗)弟子,記憶師說,有頭無尾,得後遺前,隨其所見,筆之於書。
譯文:
不然的話,也是那班糊塗弟子們,追憶老師的言語,或有頭無尾,或有尾無頭,或是據自己聽到的隻言片語,寫下來匯集成書。


後學不察(知曉),便謂出自聖人之口也,決定目(視)之為經矣,孰知其大半非聖人之言乎?
譯文:
後代書生,不明此理,就以為全是聖人的精闢理論,而奉若經典,又哪裡曉得,這中間多半不是聖人的精闢之論。

縱出自聖人,要亦有為而發,不過因病發藥,隨時處方,以救此一等懵懂弟子,迂闊門徒云耳。
譯文:
即使真有聖人講的,也是有的放矢,不過就一時一事,隨機應答,以點撥那些不開竅的弟子罷了。

醫藥假病,方難定執,是豈可遽以為萬世之至論乎?
譯文:
對症下藥,不拘一格,怎麼可以當成萬古不變的真理呢!
◎李贄指出六經、《論語》、《孟子》等,是被後人潤色過後的言詞,即使是聖人所說,也是弟子節錄的隻字片語,並非完整全貌,或者針對個別弟子的弊病有感而發,不能把這些一偏之見當做萬世之至論。

然則六經、《語》、《孟》,乃道學(道學家)之口實(藉口),假人之淵藪(原指魚和獸類聚居的處所,比喻人或物聚集的地方。藪,音ㄙㄡˇ也,斷斷乎其不可以語於童心之言明矣。
譯文:
顯而易見,六經、《論語》、《孟子》早已被拿來用做道學家唬人的工具,偽君子藏身的擋箭牌了,絕對沒法和發自「童心」的由衷之言同日而語。
◎李贄從童心出發,大膽地揭露了偽道學家的虛偽本質,把六經,《語》、《孟》等聖經賢傳當作一切虛假的總根源,大膽否定傳統的經典教材。李贄認為這些聖經賢傳真偽難考,是非不辨,根本不能奉為經典。即便是聖人所說的話,也不可遽以為萬世之至論。
◎這種觀點在當時是十分大膽,表現了李贄反教條、反傳統、反權威的叛逆精神。這對人們擺脫程朱理學的思想束縛,敢於發露童心自出之言,具有思想解放的意義。


嗚呼!吾又安(怎麼)得真正大聖人童心未曾失者,而與之一言文哉!
譯文:
嗚呼!我又到哪裡去尋找「童心」未泯的真正聖人,與他一起探討作文之本呢?
◎明代文壇前後七子在程朱理學及八股文風的禁錮之下,於作文教育主張「文必秦漢,詩必盛唐」的復古(擬古)主張,對前人規步矩隨,絲毫沒有自家的精神氣魄。李贄的〈童心說〉對於反抗當時文壇的復古主義起過積極的作用。反復古派最有力的袁宏道,即多受李贄思想的影響。
◎李贄所肯定的自然之性的真摯童心,是從主觀唯心主義的心學出發,其主要矛頭是針對程朱理學及其存天理、滅人欲的教育目的論。
◎李贄童心說與王陽明良知說比較:
1.李贄的所謂童心受到外來的聞見、道理、名譽等種種刺激引誘,以致失去本來面目,即陽明所謂良知不能不昏蔽於物慾。
2.李贄所謂古之聖人曷嘗不讀書,然縱不讀書,童心固自在,縱多讀書,亦以護此童心而使之勿失焉,即是王陽明所謂學以去其昏蔽,然於良知之本體,不能加損於毫末也。

在本質上既近王陽明又近佛。從學術關係來看,李贄屬於王學左派。他在南京時曾師事泰州學派學者王襞。王襞是王艮的兒子,幼聞庭訓。據此可知李贄與泰州學派的淵源得自泰州之傳。再者,受佛道影響原也是泰州學派的特徵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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