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圖：紅樓夢（劇照）
題解
本文節選自《紅樓夢》第四十回〈史太君兩宴大觀園，金鴛鴦三宣牙牌令〉。劉姥姥，賈母孫媳王熙鳳的遠親，寡居無子，依女婿王狗兒生活。姥姥，又稱老老，北方人用以稱外祖母，一般也用以尊稱老婦人。全文敘述劉姥姥隨賈母等人遊園、用餐而鬧出的種種趣事。
劉姥姥是一位久經世故的老婦人，劉姥姥共四進榮國府，本篇寫的是劉姥姥第二次進榮國府的片段，此時賈府表面上正處於鼎盛的時期，作者將劉姥姥與賈母兩個地位懸殊的老太太作了鮮明的對比，並且巧妙地藉劉姥姥的見聞和感受，帶領讀者從另一個角度去觀察賈府的奢華，曲折卻又鮮明地映照出貧富懸殊的兩個世界，其中意涵耐人尋味。
本文中心人物為劉姥姥，自進入賈府之後，她小心翼翼，取悅眾人，自我調侃，見機行事，充分顯現其純樸練達、慧黠風趣的人生智慧。作者對人物的刻劃與情境的營造，生動傳神，意趣橫生，無怪乎「劉姥姥進大觀園」會成為家喻戶曉的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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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榮國府
（一）本文的時間：清晨
（二）本文出現的角色：
老婦人：賈母、劉姥姥
中年婦人：王夫人、薛姨媽
媳婦：李紈、王熙鳳
少男：賈寶玉
少女：林黛玉、薛寶釵、史湘雲、迎春、探春、惜春
丫頭：豐兒、碧月、紫鵑、琥珀、鴛鴦
小孩：板兒
（三）本文情節發展順序：
１．大觀樓下李紈指揮打掃綴錦閣搬家具。
２．賈母率人到來，王熙鳳捉弄劉姥姥插滿頭花。
３．賈母遊園沁芳亭向劉姥姥炫耀大觀園與惜春。
４．一群人前往瀟湘館，林黛玉向賈母奉茶。
５．層層請示後賈母決定到探春處用早餐。
６．秋爽齋曉翠堂吃早餐，王熙鳳、鴛鴦設計劉姥姥表演，眾人大笑。
上圖：李紈（劇照）
劉姥姥進大觀園
第一段（打掃）
這日天氣清朗。李紈侵晨（清晨）先起來，看著老婆子、丫頭們掃那些落葉，並擦抹桌椅，預備茶酒器皿。
★大少奶奶李紈勤快盡責。
只見豐兒帶了劉姥姥、板兒進來，說：「大奶奶倒忙的緊。」
★王熙鳳的婢女說話沒大沒小，不知分寸，可見二少奶奶王熙鳳的權勢。
李紈笑道：「我說你昨兒去不成，只忙著要去。」劉姥姥笑道：「老太太留下我，叫我也熱鬧一天去。」
豐兒拿了幾把大小鑰匙，說道：「我們奶奶說了，外頭的高几兒（小桌子）怕不夠使（不夠用），不如開了樓，把那收著的拿下來使一天罷。奶奶原該親自來的，因和太太說話呢。請大奶奶開了，帶著人搬罷。」
★王熙鳳掌管鑰匙，丫頭又代她傳令，可見王熙鳳的權勢。
李氏便命素雲接了鑰匙，又命婆子出去把二門上的小廝（年輕的男僕）叫幾個來。李氏站在大觀樓下往上看著，命人上去開了綴錦閣，一張一張的往下抬。小廝、老婆子、丫頭一齊動手，抬了二十多張下來。李紈道：「好生著（小心一點），別慌慌張張鬼趕著似的，仔細（當心、留神）碰了牙子（家具邊緣的雕花裝飾）！」又回頭向劉姥姥笑道：「姥姥也上去瞧瞧。」劉姥姥聽說，巴不得（正盼望）一聲兒（這一句話），便拉了板兒登梯上去。進裡面，只見烏壓壓的堆著些圍屏、桌、椅、大小花燈之類，雖不大認得，只見五彩閃爍，各有奇妙。念了幾聲佛（表示讚嘆），便下來了。然後鎖上門，一齊下來。
李紈道：「恐怕老太太高興，越發（更加）把船上划子（長竿子）、篙、槳、遮陽幔子，都搬了下來預備著。」
★李紈了解老人家愛熱鬧的心思，預先做好準備。
眾人答應，又復開了門，色色（一件一件）的搬了下來。命小廝傳駕娘（划船的女僕）們到船塢（停船的地方）裡撐出兩隻船來。
上圖：劉老老（劇照）
第二段（戴花）
正亂著安排，只見賈母已帶了一群人進來了。
李紈忙迎上去，笑道：「老太太高興，倒進來了；我只當還沒梳頭呢，才掐了菊花要送去。」
★李紈當面侍奉賈母，更加勤快而不含糊。
一面說，一面碧月早捧過一個大荷葉式的翡翠盤子來，裡面盛著各色的折枝菊花，賈母便揀了一朵大紅的簪在鬢上。
★有什麼主子，就會訓練出什麼奴僕，李紈的婢女一樣訓練有素。
因回頭看見了劉姥姥，忙笑道：「過來帶花兒。」
★賈母身為大家長習慣性的命令口氣。
一語未完，鳳姐便拉過劉姥姥來，笑道：「讓我打扮你。」說著，把一盤子花橫三豎四的給他插了一頭。賈母和眾人笑的了不得（笑得控制不了）。
★王熙鳳反應機靈。
★李紈與王熙鳳比較：預作安排＆臨機應變。
劉姥姥也笑道：「我這頭也不知修了什麼福，今兒這樣體面起來！」眾人笑道：「你還不拔下來摔到他臉上呢，把你打扮的成了個老妖精了。」劉姥姥笑道：「我雖老了，年輕時也風流（追求時髦），愛個花兒粉兒的，今兒索性做個老風流。」
★劉姥姥懂得開自己玩笑，自我解嘲。
上圖：老老（劇照）
第三段（自誇）
說笑間，已來至沁芳亭上。丫鬟們抱了一個大錦褥子來，鋪在欄杆榻板上，賈母倚欄坐下，命劉姥姥也坐在旁邊。
★賈母身為大家長習慣性的命令口氣。
因問他：「這園子好不好？」
★賈母炫耀財富。
劉姥姥念佛說道：「我們鄉下人到了年下（年底），都上城來買畫兒貼。閒了的時候兒，大家都說：『怎麼得也到畫兒上去逛逛。』想著畫兒也不過是假的，哪裡有這個真地方呢。誰知我今兒進這園裡一瞧，竟比那畫兒還強十倍。怎麼得有人也照著這個園子畫一張，我帶了家去給他們見見，死了也得好處。」
★劉姥姥順勢接招，誇讚別人。
賈母聽說，便指著惜春笑道：「你瞧，我這個小孫女兒，他就會畫。等明兒叫他畫一張如何？」
★賈母炫耀兒孫。
劉姥姥聽了，喜的忙跑過來拉著惜春說道：「我的姑娘，你這麼大年紀兒，又這麼個好模樣兒，還有這個能幹，別是個神仙託生的罷。」賈母眾人都笑了。
★劉姥姥順勢接招，誇讚別人。
上圖：林黛玉（劇照）
第四段（奉茶）
歇了歇，又領著劉姥姥都見識見識。先到了瀟湘館。一進門，只見兩邊翠竹夾路，土地下蒼苔布滿，中間羊腸一條石子墁（鋪設）的甬路（通道）。
★暗示林黛玉孤高、不與人來往、度量窄小。
劉姥姥讓出路來與賈母眾人走，自己卻走土地。琥珀拉著他說道：「姥姥，你上來走，仔細青苔滑了。」劉姥姥道：「不相干的，我們走熟了的，姑娘們只管走罷。可惜你們的那繡鞋，別沾了泥。」
★劉姥姥有自知之明，沒忘記自己是誰。
他只顧上頭和人說話，不防腳底下果踩滑了，咕咚一跤跌倒。眾人都拍手呵呵的大笑。賈母笑罵道：「小蹄子（責罵年輕女子的用詞）們，還不攙起他來，只站著笑！」說話時，劉姥姥已爬了起來，自己也笑了，說道：「才說嘴（誇口），就打了嘴（出醜）了。」
★賈母自恃身分，雖然想笑卻又忍住。
賈母問他：「可扭了腰了不曾？叫丫頭們搥一搥。」劉姥姥道：「哪裡說的我這麼嬌嫩了。哪一天不跌兩下子，都要搥起來，還了得呢。」
★賈母養尊處優，早已習慣被人保護。
紫鵑早打起湘簾，賈母等進來坐下。黛玉親自用小茶盤兒捧了一蓋碗茶來，奉與賈母。王夫人道：「我們不吃茶，姑娘不用倒了。」黛玉聽說，便命丫頭把自己窗下常坐的一張椅子挪到下首（座次較卑的位置），請王夫人坐了。
★林黛玉沒準備給王夫人奉茶，王夫人嘴裡不說，心裡有怨。
劉姥姥因見窗下案上設著筆硯，又見書架上磊落（堆）著滿滿的書，劉姥姥道：「這必定是哪位哥兒的書房了？」
★林黛玉愛讀書有才華，與傳統女子不同。劉姥姥則有意套話。
賈母笑指黛玉道：「這是我這外孫女兒住的屋子。」劉姥姥留神打量了黛玉一番，方笑道：「這哪裡像個小姐的繡房，竟比那上等的書房還好呢。」
★劉姥姥面對內心陰晴不定的林黛玉，說話前仔細觀察，步步為營。
★劉姥姥對惜春與黛玉比較（因人而異）：趕忙拉手＆留神打量。
賈母因問：「寶玉怎麼不見？」眾丫頭們答說：「在池子裡船上呢。」賈母道：「誰又預備下船了？」李紈忙回說：「才開樓拿几，我恐怕老太太高興，就預備下了。」
★賈母有意叉開話題，離開林黛玉住處。
賈母聽了，方欲說話時，有人回說：「姨太太（薛姨媽。薛寶釵之母）來了。」賈母等剛站起來，只見薛姨媽早進來了。一面歸坐，笑道：「今兒老太太高興，這早晚（這時候，此處強調時間過早）就來了。」賈母笑道：「我才說來遲了的要罰他，不想姨太太就來遲了。」
★賈母身為大家長習慣性的命令口氣。
上圖：賈母（劇照）
第五段（請示）
說笑一會，賈母起身笑道：「這屋裡窄，再往別處逛去。」
★暗示林黛度量窄小，留不住人。
劉姥姥念佛道：「人人都說大家子住大房。昨兒見了老太太的正房，配上大箱、大櫃、大桌子、大床，果然威武。那櫃子比我們一間房子還大、還高。怪道（怪不得）後院子裡有個梯子，我想又不上房曬東西，預備這梯子做什麼？後來我想起來，一定是為開頂櫃取放東西，離了那梯子怎麼上得去呢。如今又見了這小屋子，更比大的越發齊整（精緻）了。滿屋裡的東西，都只好看，都不知叫什麼。我越看越捨不得離了這裡了。」
★大的威武，小的齊整，劉姥姥兩邊奉承，誰也不得罪。
鳳姐道：「還有好的呢，我都帶你去瞧瞧。」說著，已經離了瀟湘館，遠遠望見池中一群人在那裡撐船。
★王熙鳳迎合順從賈母心意，附議離開林黛玉住處。
賈母道：「他們既備下船，咱們就坐一回。」說著，便向紫菱洲、蓼漵一帶走來。未至池前，只見幾個婆子手裡都捧著一色（同樣的）捏絲戧金五彩大盒子走來。鳳姐忙問王夫人早飯在哪裡擺。王夫人道：「問老太太要在哪裡，就在那裡擺罷。」賈母聽說，便回頭說：「你三妹妹那裡好。你就帶了人擺去，我們從這裡坐了船去。」
★賈府層層節制的關係，下級不越級呈報。
上圖：劉老老（劇照）
第六段（交代）
鳳姐聽說，便回身同了李紈、探春、鴛鴦、琥珀帶著端飯的人等，抄著近路到了秋爽齋，就在曉翠堂上調開桌椅。
鴛鴦笑道：「天天咱們說，外頭老爺們吃酒吃飯都有個湊趣兒（取樂的人）的，拿他取笑兒。咱們今兒也得了個女清客（在豪門陪主人取樂的文人）了。」
★鴛鴦的笑，是心生詭計。身為婢女卻能在主子面前提議取笑，果然是賈母心腹大丫頭。
李紈是個厚道人，倒不理會。
★李紈老實厚道，不懂鴛鴦話中暗藏玄機。
鳳姐卻知說的是劉姥姥了，也笑說道：「咱們今兒就拿他取個笑兒。」二人便如此這般的商議。
★王熙鳳領悟力遠快於李紈。
李紈笑勸道：「你們一點兒好事也不做，又不是個小孩兒，還這麼淘氣。仔細（當心）老太太說。」
★李紈溫厚老實，只能抬出賈母增加自己說話分量。
鴛鴦笑道：「不與大奶奶（指李紈）相干，有我呢。」
★鴛鴦恃寵而驕，說話分量自然不同。
正說著，只見賈母等來了，各自隨便坐下。先有丫鬟挨人（一個接著一個人）遞了茶，大家吃畢。鳳姐手裡拿著西洋布手巾，裹著一把烏木鑲銀箸，按席擺下。
★王熙鳳指揮若定，掌控場面，心知肚明，若無其事。
賈母說：「把那一張小楠木桌子抬過來，讓劉親家挨著（靠著）我這邊坐。」
眾人聽說，忙抬了過來。鳳姐一面遞眼色與鴛鴦，鴛鴦便拉了劉姥姥出去，悄悄的囑咐了劉姥姥一席話，又說：「這是我們家的規矩，要錯了，我們就笑話呢。」調停（安排）已畢，然後歸坐。
★王熙鳳胸有成竹，用眼神指揮鴛鴦。
薛姨媽是吃過飯來的，不吃了，只坐在一邊吃茶。賈母帶著寶玉、湘雲、黛玉、寶釵一桌，王夫人帶著迎春姐妹三人一桌，劉姥姥挨著賈母一桌。
★座位政治學表現人際親疏、階級尊卑。
上圖：王熙鳳（劇照）
第七段（早飯）
賈母素日吃飯，皆有小丫鬟在旁邊，拿著漱盂（漱口水的器皿）、麈尾（用麈尾毛做成的拂塵）、巾帕之物。如今鴛鴦是不當這差的了，今日偏接過麈尾來拂著。丫鬟們知道他要捉弄劉姥姥，便躲開讓他。
★鴛鴦在眾丫頭中地位非比尋常。「偏」字寫出行為反常，眾奴僕心裡有數。
鴛鴦一面侍立，一面遞眼色。
★鴛鴦配合王熙鳳，也用眼神指揮劉姥姥。
劉姥姥道：「姑娘放心。」那劉姥姥入了坐，拿起箸來，沉甸甸（沉重）的不伏手（不順手）。原是鳳姐和鴛鴦商議定了，單拿了一雙老年四楞（通「稜」，稜角）象牙鑲金的筷子給劉姥姥。
★言下之意，有把握讓妳稱心滿意，甚至比預期更精彩。
劉姥姥見了，說道：「這個叉巴子（筷子，北京土話），比我們那裡的鐵掀（鏟土的工具）還沉，哪裡拿的動他！」說的眾人都笑起來。
★鴛鴦交給姥姥筷子及要她演出，就是賈府的「規矩」（表演的儀式）。
只見一個媳婦（已婚的女僕）端了一個盒子站在當地，一個丫鬟上來揭去盒蓋，裡面盛著兩碗菜。
李紈端了一碗放在賈母桌上，鳳姐偏揀了一碗鴿子蛋放在劉姥姥桌上。賈母這邊說聲「請」，劉姥姥便站起身來，高聲說道：「老劉！老劉！食量大如牛，吃個老母豬不抬頭。」說完，卻鼓著腮幫子，兩眼直視，一聲不語。
★這不是鴛鴦交待的規矩，是姥姥自行加入的戲碼。
眾人先還發怔，後來一想，上上下下都一齊哈哈大笑起來。
★各人笑態各反映其性格。
湘雲撐不住，一口茶都噴了出來。
★史湘雲毫無遮掩，豪爽直率。
黛玉笑岔了氣，伏著桌子只叫「噯喲」。
★林黛玉體弱多病。
寶玉早滾到賈母懷裡，賈母笑的摟著寶玉叫「心肝」。
★賈寶玉最受祖母寵愛。
王夫人笑的用手指著鳳姐，卻說不出話來。
★王夫人已領悟內情，身為長輩說不出口，略帶指責。
薛姨媽也撐不住，口裡的茶噴了探春一裙子。
★薛姨媽身為長輩表現失態。
探春手裡的茶碗都合（覆蓋）在迎春身上。
★探春正直敢言，也不忸怩做態。
惜春離了坐位，拉著他奶母叫「揉揉腸子」。
★惜春年紀最小，拉著奶媽。
地下的人（站立侍候的婢女）無一個不彎腰屈背，也有躲出去蹲著笑去的，也有忍著笑上來替他姐妹換衣裳的。
★寫眾人笑倒聲中，唯獨不見薛寶釵反應，可見她端莊矜持，未曾失態。
獨有鳳姐、鴛鴦二人撐著，還只管讓（勸請人用菜）劉姥姥。
★王熙鳳、鴛鴦一手策劃，但要裝做若無其事。
劉姥姥拿起箸來，只覺不聽使，又道：「這裡的雞兒也俊，下的這蛋也小巧，怪俊（可愛）的。我且得一個兒！」眾人方住了笑，聽見這話，又笑起來。
★見場面熱鬧，繼續延長「笑」果，把鴿蛋當雞蛋，故意裝糊塗。
賈母笑的眼淚出來，只忍不住，琥珀在後搥著。賈母笑道：「這定是鳳丫頭促狹鬼兒（調皮搗蛋的人）鬧的。快別信他的話了。」
那劉姥姥正誇雞蛋小巧，鳳姐笑道：「一兩銀子（約900到1100元新台幣）一個呢，你快嘗嘗罷，冷了就不好吃了。」
★王熙鳳在玩笑之中，仍不忘向人炫耀富貴。
劉姥姥便伸筷子要夾，哪裡夾的起來。滿碗裡鬧了一陣，好容易（好不容易）撮（夾取）起一個來，才伸著脖子要吃，偏又滑下來，滾在地下。忙放下筷子，要親自去揀，早有地下的人揀了出去了。劉姥姥歎道：「一兩銀子，也沒聽見個響聲兒就沒了！」眾人已沒心吃飯，都看著他笑。
★賈府一點一滴敗落，也正從這「沒聽見響聲就沒了」開始。
賈母又說：「誰這會子又把那個筷子拿出來了？又不請客擺大筵席。都是鳳丫頭支使的。還不換了呢。」地下的人原不曾預備這牙箸，本是鳳姐和鴛鴦拿了來的，聽如此說，忙收了過去，也照樣換上一雙烏木鑲銀的。
★賈母不處罰鳳姐、鴛鴦，將自己的開心更重於人倫禮數。
劉姥姥道：「去了金的，又是銀的，到底不及（比不上）俺們（我們。俺，我，北方方言）那個伏手。」
★金銀象徵富貴，言下之意，與其追求一時富貴奢華，不如「平安才是福」。
鳳姐道：「菜裡要有毒，這銀子下去了就試的出來。」劉姥姥道：「這個菜裡有毒，我們那些都成了砒霜了。哪怕毒死了，也要吃盡了。」賈母見他如此有趣，吃的又香甜，把自己的菜也都端過來給他吃。又命一個老嬤嬤（年老的女僕）來，將各樣的菜給板兒夾在碗上。一時吃畢，賈母等都往探春臥室中去閒話。
★只有心裡有毒，才想得到用飯菜下毒。
上圖：紅樓夢（劇照）
【文章出處】
《紅樓夢》
〈史太君兩宴大觀園，金鴛鴦三宣牙牌令〉
（編按：原文節錄）
原作者：曹雪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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