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圖：滕王閣（現代重建）（圖片引自網路）
上圖：滕王閣（現代重建）（圖片引自網路）
題解
自從韓愈、歐陽脩發起第一、二次古文運動之後，駢體文已退出古代散文主流，而以「古文」為散文正宗。駢體文簡稱駢文、駢儷文，與古文的差異主要在於修辭上是否通篇講究「對偶」，以及用字遣詞上是否強調「唯美」與「用典」，因為駢體文往往通篇對偶、用字唯美、喜用典故，往往有以文害意、雕琢過甚的弊病，過度整齊也限制了作家思考的自由。駢體文流行的時間，主要在魏晉南北朝的兩晉、南朝，及唐朝的初唐、盛唐、晚唐（中唐因韓柳提倡古文使得駢文聲勢受挫），駢文名篇如六朝的駢賦（如：陸機〈文賦〉、孔稚珪〈北山移文〉、丘遲〈與陳伯之書〉、庾信〈哀江南賦〉），及唐代的王勃〈滕王閣序〉、李白〈春夜宴從弟桃李園序〉等。自晚唐李商隱著《樊南四六甲乙集》後，駢文採嚴格四六形式，又稱「四六文」。
〈滕王閣序〉全名〈秋日登洪府滕王閣餞別序〉，又名〈滕王閣詩序〉、〈宴滕王閣序〉，屬於詩集序，文末附滕王閣詩，作者為初唐四傑之一的王勃，是古今傳誦的駢文名篇。
文章由洪州的地勢、人才寫到宴會；寫滕王閣的壯麗，眺望的廣遠，扣緊秋日，景色鮮明；再從宴會娛遊寫到人生遇合，抒發身世之感；接著寫作者的遭遇並表白要自勵志節，最後以應命賦詩和自謙之辭作結。全文表露作者的抱負和懷才不遇的憤懣心情。文章除少數虛詞以外，通篇對偶。句法以四字句、六字句為多，對得整齊；又幾乎是通篇用典，用得比較自然而恰當，顯得典雅而工巧。其中「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為千古名句。
滕王閣位於江西南昌江畔，因滕王李元嬰得名。李元嬰是唐高祖李淵的幼子，唐太宗李世民的弟弟，驕奢淫逸，品行不端，毫無政績可言。但他精通歌舞，善畫蝴蝶，很有藝術才情。他修建滕王閣，也是為了歌舞享樂的需要。這座江南名樓建於唐朝繁盛時期，又因王勃的一篇《滕王閣序》而出名。韓愈在〈新修滕王閣記〉中說：「愈少時，則聞江南多臨觀之美，而滕王閣獨為第一，有瑰偉絕特之稱。」
本文寫於何時，有兩種說法。唐末五代時人王定保的《唐摭言》說：「王勃著〈滕王閣序〉，時年十四。」那時，王勃的父親可能任六合縣（今屬江蘇）令，王勃赴六合經過洪州。又這篇序文中有「童子何知，躬逢勝餞」之語，也可佐證。元代辛文房《唐才子傳》則認為〈滕王閣序〉是上元二年（675）王勃前往交趾（今越南河內西北）看望任交趾縣令的父親，路過南昌時所作。從這篇序文內容的博大、辭采的富贍來看，更像是成年作品。「童子」不一定就是指小孩，也可以是表示自己年輕無知的謙詞。何況序文中有「無路請纓，等終軍之弱冠」之語，「弱冠」是指二十歲。因此關於寫作時間，有不同解說。
關於〈滕王閣序〉的由來，《唐摭言》又有一段生動的記載。原來閻公本意是讓其婿孟學士作序以彰其名，不料在假意謙讓時，王勃卻提筆就作。閻公初以「更衣」為名，憤然離席，專會人伺其下筆。初聞「豫章故郡，洪都新府」，閻公覺得「亦是老生常談」；接下來「臺隍枕夷夏之郊，賓主盡東南之美」，公聞之，沉吟不言；及至「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二句，乃大驚「此真天才，當垂不朽矣！」，出立於勃側而觀，遂亟請宴所，極歡而罷，《新唐書．文藝傳》亦有相關滕王閣詩會的記載。由此可見當時王勃年輕氣盛，才華橫溢，揮毫潑墨，語驚四座的情景。
《唐才子傳．王勃》也記載：王勃父親王福畤被牽連貶為交趾縣令。王勃前往探望，路過南昌。當時都督閻公新修成滕王閣，九月九日，大宴賓客，準備讓他的女婿寫篇記，來夸耀這一盛事。王勃到此拜見閻公，閻公知道他的才華，就請他來作記。王勃欣然對客提筆，一會兒就寫成了，還不加修改，滿座賓客大為驚奇。酒酣辭別。閻公贈送他一百匹縑，他就揚帆離去。到了炎方，船入大海，王勃被淹死，當時是二十九歲。
駢體文對高中生而言，大家都聽過但都沒實際見過，高中課文中除了〈與陳伯之書〉、〈春夜宴從弟桃李園序〉等文章之外，不易見到純粹典型的駢文。細觀這篇王勃的〈滕王閣序〉一文，同學們可體會駢體文和古文的區別在哪裡。
上圖：廬山與鄱陽湖地理位置圖（圖片引自網路）
上圖：鄱陽湖（中）、長江（上）、廬山（湖西北側深綠色處）（圖片引自網路）
滕王閣序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軫，地接衡廬。襟三江而帶五湖，控蠻荊而引甌越。物華天寶，龍光射牛斗之墟；人傑地靈，徐孺下陳蕃之榻。雄州霧列，俊采星馳。臺隍枕夷夏之交，賓主盡東南之美。都督閻公之雅望，棨戟遙臨；宇文新州之懿範，襜帷暫駐。十旬休假，勝友如雲。千里逢迎，高朋滿座。騰蛟起鳳，孟學士之詞宗；紫電青霜，王將軍之武庫。家君作宰，路出名區。童子何知，躬逢勝餞。
時維九月，序屬三秋。潦水盡而寒潭清，煙光凝而暮山紫。儼驂騑於上路，訪風景於崇阿。臨帝子之長洲，得仙人之舊館。層巒聳翠，上出重霄。飛閣流丹，下臨無地。鶴汀鳧渚，窮島嶼之縈迴；桂殿蘭宮，即岡巒之體勢。
披繡闥，俯雕甍。山原曠其盈視，川澤紆其駭矚。閭閻撲地，鐘鳴鼎食之家；舸艦迷津，青雀黃龍之舳。虹銷雨霽，彩徹區明。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漁舟唱晚，響窮彭蠡之濱，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
遙襟甫暢，逸興遄飛。爽籟發而清風生，纖歌凝而白雲遏。睢園綠竹，氣凌彭澤之樽；鄴水朱華，光照臨川之筆。四美具，二難并。窮睇眄於中天，極娛游於暇日。
天高地迥，覺宇宙之無窮；興盡悲來，識盈虛之有數。望長安於日下，目吳會於雲間。地勢極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遠。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懷帝閽而不見，奉宣室以何年？
嗟乎！時運不齊，命途多舛。馮唐易老，李廣難封。屈賈誼於長沙，非無聖主；竄梁鴻於海曲，豈乏明時？所賴君子見機，達人知命。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酌貪泉而覺爽，處涸轍以猶歡。北海雖賒，扶搖可接；東隅已逝，桑榆非晚。孟嘗高潔，空餘報國之情；阮籍猖狂，豈效窮途之哭！
勃，三尺微命，一介書生。無路請纓，等終軍之弱冠；有懷投筆，慕宗愨之長風。舍簪笏於百齡，奉晨昏於萬里。非謝家之寶樹，接孟氏之芳鄰。他日趨庭，叨陪鯉對。今茲捧袂，喜托龍門。楊意不逢，撫凌雲而自惜；鍾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慚？
嗚乎！勝地不常，盛筵難再。蘭亭已矣，梓澤丘墟。臨別贈言，幸承恩於偉餞；登高作賦，是所望於群公。敢竭鄙懷，恭疏短引。一言均賦，四韻俱成。請灑潘江，各傾陸海云爾：
滕王高閣臨江渚，佩玉鳴鸞罷歌舞。
畫棟朝飛南浦雲，珠簾暮卷西山雨。
閒雲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
閣中帝子今何在？檻外長江空自流。
【文章出處】
《古文觀止》
〈滕王閣序〉
原作者：王勃
上圖：鄱陽湖（圖片引自網路）
上圖：鄱陽湖（圖片引自網路）
註釋翻譯
（一）
豫章故郡（豫章故郡一作：南昌故郡），洪都新府。
譯文：
這裡是漢代的豫章郡城，如今是洪州的都督府。
星分翼軫（翼、軫，星宿名），地接衡廬（衡山、廬山）。
譯文：
天上的方位屬於翼，軫兩星宿的分野，地上位置連接著衡山和廬山。
襟三江而帶五湖，控蠻荊而引甌越。
譯文：
以三江為衣襟，以五湖為衣帶，控制著楚地，連接著閩越。
物華天寶，龍光射牛斗之墟；人傑地靈，徐孺下陳蕃之榻。
譯文：
物類的精華，是上天的珍寶，寶劍的光芒，直沖上牛、斗二星之間。人中有英傑，是因為大地有靈氣，在這個地方，陳蕃曾經專為徐孺設下坐榻。
雄州霧列，俊彩星馳。
譯文：
雄偉的洪州城，房屋像霧一般羅列，英俊的人才，像繁星一樣地活躍。
臺隍（護城河）枕（臨據）夷夏之交，賓主盡東南之美。
譯文：
城池座落在夷夏交界之地，主人與賓客集中了東南地區的英俊人才。
都督閻公（時為洪州都督）之雅望，棨戟（音ㄑㄧˇ ㄐㄧˇ；古時官吏出行時，作為前驅的儀杖）遙臨；宇文新州之懿範，襜帷暫駐。
譯文：
都督閻公，享有崇高的名望，遠道來到洪州坐鎮，宇文州牧，是美德的楷模，赴任途中在此地暫留。
十旬休假（暇），勝友如雲。
譯文：
正逢十日休假的日子，傑出的友人雲集。
千里逢迎，高朋滿座。
譯文：
高貴的賓客，也都不遠千里來到這裡聚會。
騰蛟起鳳，孟學士之詞宗；紫電青霜，王將軍之武庫。
譯文：
文壇領袖孟學士，文章的氣勢有如騰起的蛟龍與起舞的彩鳳，王將軍的武庫裡，收藏有像紫電、青霜這樣鋒利的寶劍。
家君（王勃父）作宰（赴交阯就職），路出名區（貴地）。
譯文：
由於我的父親在交趾做縣令，我在探親途中經過這個著名的地方。
童子（王勃自稱）何知，躬逢勝餞。
譯文：
年少無知的我，竟有幸親身參加了這次盛大的宴會。
想像示意圖（圖片引自網路）
（二）
時維九月，序屬三秋（秋天第三個月）。
譯文：
時當九月，秋高氣爽。
潦水（雨後積水）盡而寒潭清，煙光凝而暮山紫。
譯文：
積水消盡，潭水清澈，天空凝結著淡淡的雲煙，暮靄中山巒呈現一片紫色。
儼（嚴整）驂騑（馬車）於上路，訪風景於崇阿（高陸）。
譯文：
在高高的山路上駕著馬車，在崇山峻嶺中訪求風景。
臨帝子（滕王，唐高祖之子）之長洲，得仙人（指滕王）之舊館。
譯文：
來到昔日帝子的長洲，找到仙人居住過的宮殿。
層巒聳翠，上出重霄。
譯文：
這裡山巒重疊，青翠的山峰聳入雲霄。
飛閣流丹，下臨無地。
譯文：
凌空的樓閣，紅色的閣道猶如飛翔在天空，從閣樓上往下看，深邃得看不到地面。
鶴汀鳧（音ㄈㄨˊ，野鴨）渚，窮島嶼之縈迴；桂殿蘭宮（形容殿閣的豪華），即岡巒（層巒一作：層臺）之體勢。
譯文：
野鶴野鴨停息的小洲，極盡島嶼的紆曲迴環之勢，豪華的宮殿，跟起伏的山巒配合有致。
想像示意圖：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圖片引自網路）
（三）
披繡闥（音ㄊㄚˋ，門），俯雕甍（音ㄇㄥˊ，屋脊）。
譯文：
披開雕花的閣門，俯視彩飾的屋脊。
山原曠其盈視，川澤紆其駭矚。
譯文：
山峰平原盡收眼底，湖川曲折得令人目光吃驚。
閭閻（里中門，指屋舍）撲地（遍地），鐘鳴鼎食之家（富貴人家）；舸艦（船集）迷津（堵塞津口），青雀黃龍之舳（船）。
譯文：
遍地是里巷宅舍，許多鐘鳴鼎食的富貴人家。舸艦塞滿了渡口，盡是雕上了青雀黃龍花紋的大船。
虹銷雨霽（停），彩徹區明（雲銷雨霽，彩徹區明一作：虹銷雨霽，彩徹雲衢）。
譯文：
正值雨過天晴，虹消雲散，陽光朗煦。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譯文：低垂的彩霞與孤獨的鴻雁一起飛翔，秋天的水色和悠長的天際連成一片。
漁舟唱晚，響窮彭蠡（鄱陽湖）之濱；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
譯文：
傍晚漁舟中傳出的歌聲，響徹了彭蠡湖濱，雁群感到寒意而發出驚叫，鳴聲直到衡陽之浦為止。
想像示意圖：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圖片引自網路）
（四）
遙襟（衣袖）甫暢（始暢。遙襟甫暢一作：遙吟俯暢），逸興遄（音ㄔㄨㄢˊ，急速）飛。
譯文：
放眼遠望，胸襟剛感到舒暢，超逸的興致，立即興起。
爽籟發而清風生，纖歌凝而白雲遏。
譯文：
排簫的音響引來的徐徐清風，柔緩的歌聲吸引住飄動的白雲。
睢園（漢王帝之子梁孝王在睢陽所築的宮苑）綠竹，氣凌彭澤（陶淵明）之樽；鄴水（曹丕在鄴水築的鄴宮）朱華（荷花），光照臨川（南朝謝靈運）之筆。
譯文：
像睢園竹林的聚會，這裡善飲的人，酒量超過彭澤縣令陶淵明。像是鄴水讚詠蓮花，這裡詩人的文采，勝過臨川內史謝靈運。
四美（良辰，美景，賞心，樂事）具，二難（賢主，嘉賓）并。
譯文：
良辰，美景，賞心，樂事這四種美好的事物都已經齊備，賢主，嘉賓這兩個難得的條件也難得湊合在一起了。
窮睇眄（音ㄉㄧˋ ㄇㄧㄢˇ，顧盼）於中天，極娛遊於暇日。
譯文：
向天空中極目遠眺，在假日裡盡情歡娛。
想像示意圖（圖片引自網路）
（五）
天高地迥，覺宇宙之無窮；興盡悲來，識盈虛（盛衰，窮達）之有數（定數）。
譯文：
蒼天高遠，大地遼闊，令人感到宇宙的無窮無盡。歡樂逝去，悲哀襲來，我知道了事物的興衰成敗是有定數的。
望長安於日下，指（指一作：目）吳會（吳郡，會稽郡）於雲間。
譯文：
往西遙望長安，往東指向吳會。
地勢極（遠）而南溟（南海）深，天柱（指崑崙山）高而北辰（北極）遠。
譯文：
南方的陸地已到盡頭，而大海深不可測，天柱高不可攀，北極星那麼遙遠。
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
譯文：
關山重重難以越過，有誰能同情不得志的人？萍水偶爾相逢，大家都是異鄉之客。
懷帝閽（音ㄏㄨㄣ，天帝的宮門，比喻朝廷君門）而不見，奉宣室（漢未央宮正殿）以何年？
譯文：
懷念著君王的宮門，但卻不被召見，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夠再度去侍奉君王呢？
想像示意圖（圖片引自網路）
（六）
嗟乎！時運不齊，命途多舛。
譯文：
唉！每個人的時機不同，每個人的命運也多有不順。
馮唐（西漢文臣，不得志，歷三朝而仍為郎）易老，李廣（西漢名將， 一生與匈奴大小七十餘戰，命運多舛）難封。
譯文：
馮唐年紀很快衰老，李廣難得封為王侯。
屈賈誼於長沙，非無聖主；竄梁鴻（東漢人，恥事權貴，逃匿東海海曲）於海曲，豈乏明時？
譯文：
使賈誼遭受委屈，貶謫於長沙，并不是沒有聖明的君主。使梁鴻逃匿到齊魯的海濱，難道不是政治昌明的時代？
所賴君子安貧（安貧一作：見機），達人知命。
譯文：
只不過由於君子安於貧賤，通達的人知道自己的命運罷了。
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
譯文：
年紀雖然老了，但志氣應當更加旺盛，怎能在白頭時改變心情？境遇雖然困苦，但節操應當更加堅定，決不能拋棄自己的凌雲壯志。
酌貪泉而覺爽（晉吳隱之為廣州刺史，未至州，遇一水，名為貪泉，乃云詩：古人飲此水，一歃懷千金，試使夷齊飲，終當不易心），處涸轍（乾枯的車轍，喻困境）而猶懽（歡）。
譯文：
即使喝了貪泉的水，心境依然清爽廉潔；即使身處於乾涸的車轍中，胸懷依然開朗愉快。
北海雖賒（音ㄕㄜ，遠），扶搖（自下而上的強風）可接；東隅（指早晨）已逝，桑榆（指黃昏）非晚。
譯文：
北海雖然十分遙遠，乘著羊角旋風還是能夠達到，早晨雖然已經過去，而珍惜黃昏卻為時不晚。
孟嘗（孟嘗君）高潔，空懷報國之情；阮籍猖狂，豈效窮途之哭（阮籍放蕩嗜酒，常獨駕入山，遇徑路不通，則痛哭而返）？
譯文：
孟嘗君心地高潔，但白白地懷抱著報國的熱情，阮籍為人放縱不羈，我們怎能學他那種窮途的哭泣！
想像示意圖（圖片引自網路）
（七）
勃，三尺微命，一介書生。
譯文：
我王勃地位卑微，只是一個書生。
無路請纓，等終軍之弱冠；有懷投筆，慕宗愨之長風。
譯文：
雖然和終軍一樣，年紀已二十一歲，卻無處去請纓殺敵。我卻羨慕宗愨那種「乘長風、破萬里浪」的英雄氣概，也有投筆從戎的志向。
舍（捨）簪笏於百齡，奉晨昏於萬里。
譯文：
如今我拋棄了一生的功名，不遠萬里去朝夕侍奉父親。
非謝家之寶樹，接孟氏之芳鄰。
譯文：
我雖然稱不上謝家的「寶樹」，但是能和賢德之士相交往。
他日趨庭，叨陪鯉對。
譯文：
不久我將見到父親，聆聽他的教誨。
今晨捧袂，喜托龍門。
譯文：
今天我僥幸地奉陪各位長者，高興地登上龍門。
楊意（楊得意，推薦司馬相如給武帝）不逢，撫凌雲（指司馬相如所寫的〈大人賦〉；漢武帝讀此賦，感覺飄飄然有凌雲之氣）而自惜；鍾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慚（伯牙鼓琴， 志在流水，比喻今日幸遇知音）？
譯文：
假如碰不上楊得意那樣引薦的人，就只有撫拍著自己的文章而自我嘆惜。既然已經遇到了鍾子期，就彈奏一曲〈流水〉，又有什麼羞愧的呢？
想像示意圖（圖片引自網路）
（八）
鳴呼！勝地不常，盛筵難再。
譯文：
唉！名勝之地不能常存，盛大的宴會難以再逢。
蘭亭已矣，梓澤（石崇於洛陽所建的金谷園）丘墟。
譯文：
蘭亭宴集已為陳跡，石崇的梓澤也變成了廢墟。
臨別贈言，幸承恩於偉餞；登高作賦，是所望於群公！
譯文：
承蒙這個宴會的恩賜，讓我臨別時作了這一篇序文。至於登高作賦，這只有指望在座諸公了。
敢竭鄙誠，恭疏短引（恭敬的寫下這篇序文）。
譯文：
我只是冒昧地盡我微薄的心意，作了短短的引言。
一言均賦，四韻俱成。
譯文：
在座諸位都按各自分到的韻字賦詩，我已寫成了四韻八句。
請灑潘江，各傾陸海云爾（《詩品》云：「陸才如海，潘才如江。」陸指陸機，潘指潘岳，均為西晉詩人）：
譯文：
請在座諸位施展潘岳、陸機一樣的才筆，各自譜寫瑰麗的詩篇吧！
想像示意圖（圖片引自網路）
（九）
滕王高閣臨江渚，佩玉鳴鸞（車鈴）罷歌舞。
譯文：
巍峨高聳的滕王閣俯臨着江心的沙洲，佩玉、鸞鈴鳴響的華麗歌舞早已停止。
畫棟朝飛南浦雲，珠簾暮捲西山雨。
譯文：
早晨，畫棟飛上了南浦的雲；傍晚，珠簾捲入了西山的雨。
閒雲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
譯文：
悠閒的彩雲影子倒映在江水中，整天悠悠然地漂浮着。時光易逝，人事變遷，不知已經度過幾個春秋。
閣中帝子今何在？檻（欄杆）外長江空自流。
譯文：
昔日遊賞於高閣中的滕王，如今早已無處可覓。只有那欄杆外的滔滔江水，空向遠方不斷奔流。
（圖片引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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