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圖：趙氏孤兒電影海報
金山冉冉波濤雨，錫水泯泯草木春。
二十年前曾去路，三千里外作行人。
英雄未死心為碎，父老相逢鼻欲辛。
夜讀程嬰存趙事，一回惆悵一沾巾。
──文天祥．無錫
題解
《趙氏孤兒》全名為《趙氏孤兒大報仇》，元雜劇，主題屬於歷史劇，作者紀君祥，本劇為其代表作。
本劇此部悲劇內容取材自春秋時代發生在晉國的「下宮之難」事件，但並非按照歷史事實撰寫，大幅度改變了歷史上的人物關係。相關的歷史事件記載最早見於《左傳》，情節較略；到司馬遷《史記．趙世家》，劉向《新序》、《說苑》才有詳細記載。
《趙氏孤兒》是一個有關於「忠誠」和「復仇」的故事，它是第一部被翻譯成歐洲語言的中國戲劇。1753年，伏爾泰創作了《中國孤兒》，又名《中國孤兒：五幕孔子道德劇》（L'Orphelin de la Chine: la morale de Confucius en cinq actes）。伏爾泰盛讚《中國孤兒》中的儒家式道德準則。王國維極力推崇此劇，認爲《趙氏孤兒》一劇「即列之於世界大悲劇中，亦無愧色也。」也有人把它和莎士比亞四大悲劇中的哈姆雷特（王子復仇記）相提並論，稱之為「東方版的哈姆雷特」。今日本劇多次被改編為電影及電視劇。
本劇曾由當代作家張曉風改寫為白話小說，全文如下。原文無段落標題，標題為編者擬訂，部分誤植字亦予訂正。
影音網址：
趙氏孤兒上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VsCFeBo2_Nc
趙氏孤兒下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NmIZ25_nVEM
上圖：趙氏孤兒電影海報
趙氏孤兒（小說）
（一）滅門陰謀
天漸漸亮了。公主坐起，轉臉去看身旁初生才幾天的孩子。孩子的臉紅通通的，安祥（編按：應為「詳」）平靜，這些日子天翻地覆的悲劇還不曾來到他的夢中，她輕輕的摸摸孩子的手腳，他算是一個大個子的嬰孩，也許是錯覺，她覺得他處處像他父親，他的個子，他的眉目，乃至他宏亮的啼聲。
而孩子的父親卻永遠看不到孩子了。
想起孩子的父親，她的眼淚促迫的流下來。姓趙的三百口家屬，幾天來已被人殺個精光，而身旁這孩子，已是晉國趙氏家族中唯一的血胤。
她的眼神散亂無主，許多天來她已渾渾噩噩分不清現實和噩夢，整個故事是一樁可怕的陰謀，生長於深宮中單純如她的女子，在許久之後才弄明白。
上圖：趙氏孤兒電影海報
（二）不能兩全的義士
在晉國，晉靈公最信任的臣子是文臣趙盾和武臣屠岸賈（ㄍㄨˇ），趙盾恭謹仁愛，平和忠厚，屠岸賈卻有強烈的權利（編按：應為「力」）慾。靈公把公主嫁給趙盾的兒子趙朔，屠岸賈更是心中暗恨不已。他曾經找了一位不知情的勇士鉏麑（編按：音ㄔㄨˊ ㄋㄧˊ）去越牆埋伏，刺殺趙盾，鉏麑潛在庭中，沒想到天還不亮，趙盾就起來了，他慎重的穿上朝服，坐在那裡等待上朝，鉏麑一看便知道他的忠勤敬業，他不能作人鷹犬刺殺這樣一位為國辛勞的人，但是，他也不能空手覆命，只好一頭撞死在樹上。（編按：鉏麑是本劇第一個犧牲的人。以下重新另起一段）
屠岸賈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當時西戎國進貢了一隻神獒靈犬，屠岸賈就在院子裡紮個草人，草人身上穿著紫袍玉帶，神獒平日鎖上，不給食物，讓牠餓上三五天，然後在草人胸膛部份藏一副羊心肝，等餓犬蹤（編按：應為「縱」）出，便習慣的直奔草人，撕裂紫袍，剖膛取心肝，而紫袍玉帶，正是趙盾平日的服裝，屠岸賈的居心歹毒，也就可知了。
上圖：屠岸賈（劇照）
（三）報恩的義士
而在另一面，趙盾卻只知忠政愛民。春天了，他出去勸農，希望農民各自認真耕作，湊巧看見在桑樹下有一位壯士，正擡著頭，張著口。趙盾去問緣故，才知道他由於食量太大，為主人辭退，他看到桑樹上有桑椹，覺得採來吃是竊盜的行為，所以張著口等待自然落下的桑椹，趙盾很佩服他的氣節，留他吃一頓飽飯，吃完了，他不辭而別。（編按：此人名為「靈輒」）
有一天，屠岸賈覺得時機成熟了，便告訴靈公家有神獒可以辨別忠奸，靈公本不是有道的君主，聽了以後立刻信以為真。受過訓練的神獒直奔趙盾，趙盾是文人，那裡敵得過神獒，他繞殿而逃，靈公看了，卻一逕冷笑。趙盾知道形勢不好，逃出殿門，而屠岸賈使詐，早已把他的座車雙輪去了一輪，四馬取走二兩馬，不料旁邊竄出一人，一手策馬（編按：鞭策馬匹，指駕車），一手扶著轉動中的輪軸向野外逃去。事後有目擊者形容此人被車磨得「磨衣見皮，磨皮見肉，磨肉見筋，磨筋見骨，磨骨見髓」這人是誰呢？他就是當年桑樹下飢餓的靈輒。（編按：靈輒是本劇第二個犧牲的人。以下重新另起一段）
可惜他這番辛苦並沒有救下趙盾，他滿門三百人全遭殺絕，只有他的兒子趙朔因為做了駙馬，住在宮中，暫時倖免，可是，屠岸賈當然不會忘記他，他假借君命，拿了弓弦、藥酒和短刀，要趙朔選一樣，趙朔選了短刀......（編按：趙盾、趙朔是本劇第三、四個犧牲的人）
上圖：趙朔與公主（劇照）
（四）託孤的節婦
天更亮了，公主想著那些往事，一方面悲痛，一方面也有著「終於看懂了全部劇情」的冷靜的領悟，為什麼邪惡的人總是能控制全局，而善良的人卻毫無知覺的被引到陷阱邊，並且天真的，毫無抵抗的掉了下去。
我不要哭，她想，孩子餵奶的時候到了，她不要讓淚水落在他平靜的小臉上。
「如果是個男孩，」她記得丈夫臨死前，最後一次撫摸胎動複雜的眼神，「就給他取個小名叫『趙氏孤兒』，等他長大了，會為我們報仇！」
孩子吃完了奶，很乖的又睡了，錯覺上，她覺得他又至大了一點。這孩子長大以後會報仇嗎？她不敢去想二十年後的流血場面，她真正著急的是，憑著女人的直覺，她感到屠岸賈正想辦法要殺這個孩子，這趙家最後的骨血。她應該把孩子送出宮中，托（編按：應為「託」）人領養，但是四下守衛那麼嚴密，辦得到嗎？
這時候，剛好程嬰來了，程嬰是個大夫，整天藥箱不離的背在身上，趙朔在世時和他是好朋友，而現在，他來送一些產後的補藥。
「我找你來，其實不是要補藥，」公主的眼睛紅著，「我看孩子在宮中遲早會斷送在屠岸賈的手裡。程嬰你有什麼辦法把孩子偷帶出去？」
程嬰低頭看孩子，忽然他想起自己的孩子，初生的嬰兒看來很相像，這孩子註定要死嗎？他不忍心漲起滿眼淚水。他一面想起趙朔對他的恩惠，一面也想起私自藏匿孩子的後果，但他仍然點點頭。
「我可以把他放在藥箱裡，但是，如果將來屠岸賈要逼問你，你一露口風，我們程家也會有滅門之禍。」
「你放心，我不會洩漏的。」公主迅速的吻了一下嬰兒，匆匆的把孩子塞到程嬰手裡，「把他看做你自己的孩子吧，一切托（編按：應為「託」）你了！」公主說完逃命似的走開，程嬰不明白她去做什麼，等到他明白時已經晚了，公主已自縊而死。（編按：公主是本劇第五個犧牲的人）
上圖：程嬰（劇照）
（五）網開一面的義士
「你這藥箱裡放的是什麼？」
守門的將軍攔住他。
「那裡面裝些什麼？」
「一些生藥，桔梗甘草薄荷！」
「好！你走吧！」
程嬰心慌，拔腿就跑。
「回來！回來！」
程嬰慢慢的不甘不願的往前挪，將軍盤問他一番，再度放他走，他情不自禁的拔腿又逃。將軍見狀，心下已經明白了八九分。此人的名字叫韓厥，他雖然是屠岸賈的麾下，內心卻很不屑主人這種殘害忠良的作風。對於公主和遺腹子，他是同情的，但又無能為力。當時，他遣走了手下的兵，打開藥箱來看。
「甘草、薄荷？我看是人蔘吧？」
他抱出小孩子。
「趙家滿門三百口人全滅絕了！公主剛剛也自殺了，」程嬰悲憤的落下淚來，「這一隻小根芽，你能放他一條生路就放，不放，我程嬰就跟他一起死！」
「你快抱他走吧！」韓厥說：「屠岸賈問起，我來對付！」
程嬰沒有想到事情這麼方便就解決了，更令他想不到的是，韓厥突然拔出刀來，往脖子上一抹，就那樣乾淨俐落的死了。
「好好把孩子養成人，把這冤仇報了！」韓厥臨死時說了一句話，「我能幫的忙，就到此為止了，你快逃命吧！」（編按：韓厥是本劇第六個犧牲的人）
上圖：趙氏孤兒電影海報
（六）犧牲兒子的忠臣
程嬰抱了藥箱，來不及哭，一路直奔太平莊而去，太平莊是退休老臣公孫杵臼所住的地方。
屠岸賈沒有料到事情會發生這樣的變化，公主自縊了，韓厥自刎了，嬰兒不見了，想要拿人來拷問，也無從下手。但他心裡又怕，怕孩子被什麼人盜去，總有一天，他會長大，回來報仇。
「哼，我還是有辦法對付你的，」屠岸賈的眼神中掠過最歹毒的恨意，「來人哪，就說靈公的旨意，要殺盡國內半歲以下一月以上的嬰兒，快，立刻就去！」
太平莊上，公孫杵臼正仗鋤而嘆，屠岸賈如此專權無道，他只好黯然引退，這幾年的田莊生活過得很愜意，但想起天下蒼生，他的心總有一種隱痛。
太平村絕少訪客，今天卻遠遠走來一個人，此人走得很急惶急，及至到了，他把裝孩子的藥箱放在笆棚下，便去見公孫杵臼，公孫杵臼很驚奇程嬰為什麼跑這麼遠來看他，及至程嬰把藥箱揭開，他看到熟睡中的嬰兒更不免大吃一驚。
「現在全晉國的嬰兒依法都要處死。」程嬰的面色悲戚，「我想到了唯一的辦法，希望老宰輔能玉成──」
「什麼辦法？」「我自己年紀四十五了，前些日子我妻生了個男孩，還不滿一個月，按說是不會受刑的，但我想把孩子割捨出來，一方面救趙氏孤兒，一方面救晉國全國小兒的命運。我的辦法是請老宰輔先把趙氏嬰兒藏好，然後去屠岸賈處告我，說我窩藏著趙氏孤兒。他考察前後我和趙家的關係，一定會相信的。那時候，他一刀殺了我和我的兒子，這趙氏孤兒就有救了！晉國嬰兒也都有救了！」
「這孩子，」公孫杵臼俯身抱起嬰兒，不禁悲從中來，「等他長大報仇，也要二十年哪！程嬰，你一片赤膽忠心，連自己的孩子也肯捨了，我公孫杵臼怎敢愛惜殘年？但我今年也六十五了，等孩子成人，我豈不要活到九十歲，像我這種風中燭瓦上霜的人，那能預期那樣長命！依我看，這趙氏孤兒是要撫養的，晉國的嬰兒也是要救的，只是。方法要改變一下。」
上圖：趙氏孤兒電影海報
（七）犧牲自己的忠臣
「如何改變呢？」「你把你那孩子送到我這裡來，你自帶著這趙氏孤兒回去。然後你去屠岸賈那裡告發我，說趙氏孤兒是我派人偷到太平莊上來的。屠岸賈派人來搜，我就陪你的孩子一起死了吧！你才四十五歲，你還來得及再活二十年。不要跟我辯，事不宜遲，快去辦吧！要知道，我引頸一死不難，你二十年辛苦撫養才是責任沉重呢，去吧！」
一切都照預定計劃進行，屠岸賈聽了程嬰的告密，想起公孫杵臼與趙盾的交情本來不薄，便派了大隊人馬把太平莊鐵桶似的圍了起來。為了讓屠岸賈信以為真，公孫杵臼把小孩藏在山洞裡，然後堅不承認，屠岸賈氣了，命人用大刑棍打這位老人。程嬰在旁看著，只覺一
杖杖都打在自己的心上。
「程嬰，」屠岸賈說，「你也去打他，叫他實說。」程嬰把棍子拿在手裡，心中悽惶，這忠心的老人我怎能打他，但他終於咬緊牙，死命的抽下去，一杖，一杖，又一杖。
公孫杵臼感到澈骨的疼，他抬頭一看，原來是程嬰執杖，他知道他的用意，他不要自己再多受苦......
「太痛了，我受不了，我招了！」
正在這時，嬰兒被士兵從山洞中搜了出來，他驚惶的哭著，小手小腳無助的揮動。
「哈哈，你說沒孩子，這孩子那來的？」屠岸賈高興的接過嬰兒，摔在地下，「看啊！趙家最後一個小孽種，一劍──二劍──三劍──」（編按：程嬰之子是本劇第七個犧牲的人）
程嬰急急的避過頭去，只覺整個心碎成模糊的一團，那是三千劍三萬劍的斬剁......。
「公孫杵臼，」屠岸賈繼續狂笑，「你好義氣啊，你既然敢收留這孩子，現在就跟他一道做鬼吧！」
「放心，不勞大駕，我今日死了，你也不過再多苟延殘喘幾年罷了，這世上多的是公忠純良的英雄，有一天你會明白──」
公孫杵臼說完，一頭撞死在階石上。（編按：公孫杵臼是本劇第八個犧牲的人）
上圖：程嬰（劇照）
（八）復仇者原來還在自己身邊
「程嬰，」屠岸賈除了大患，形喜於色（編按：應作「喜形於色」），「你真是我的好心腹，你就在我家做個門客吧！我會養著你的，我聽說你最近得了個兒子，我自己呢，快五十歲了，還沒有子嗣，你那兒子就給我做義子好了，我這大片家產將來不都是他的嗎？」
程嬰跪在地上叩謝恩德，大顆的淚水啪啪的滴溼了一地。一老一少的屍體在他旁邊橫著，他感到自己是鮮血滴盡的第三個死者。
上圖：趙氏孤兒、程嬰、屠岸賈（劇照）
（九）真相大白
二十年過去了。
那孩子從趙氏孤兒改名叫程勃，又從程勃改名為屠成，他對自己的身世一無所知。
屠岸賈教了他十八般武藝，他眼見自己的肌肉逐漸衰微，好幾年前他已經就不是孩子的對手了。他為此感到自豪，他的野心更大了，他希望殺了靈公，奪下晉國。
屠成這一天從教場演習完弓馬，回到程嬰的家中，程嬰正坐在書房中看一本手卷，眼淚流個不止。
「咦？爸爸，你怎麼了？有人敢欺負你嗎？」他看起來高大強壯，彷彿天下的事都難不倒他，「告訴我，我不饒他。」
「算了，這種事告訴你也沒用的，你去吃飯吧！」程嬰說著，逕自走了。
屠成好奇，趕緊把手卷拿來看，手卷上畫著一幅一幅的畫，他看來看去，卻無法貫穿：他看到有人撞樹而死，他看到一位紅袍朝臣縱犬去撲紫衣朝臣，他看到英挺的將軍選擇的短刀自刎，溫柔的婦人將嬰孩依依的交給一個醫生，自己卻自縊了......，屠成越看越糊塗，但卻知道故事裡有一方是受欺負的，他為此氣忿不已。
程嬰出現了，事實上他根本沒走，他藏在那裡看這個懵懂不幸的孤兒，看到他天真激憤的表情，他放心的走出來。
「這個故事，跟你也有關係。」
「快點說給我聽！」
「這故事好長呢，」程嬰慢慢的說起，「話說那穿紅的和穿紫的原是一殿之臣，一文一武，可是，穿紅的卻忌刻那穿紫的......」
故事一路說下去，說到孩子出世，開始出現了程嬰的名字。
「程嬰？是爹爹你嗎？」
「你別急，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呢！」
及至說到程嬰捨子，公孫杵臼捨生，只見屠成捏緊雙拳，淚水開始打轉。
「算來從程嬰捨的孩子剁了三劍，從那公孫杵臼撞階而死，到現在也二十年了，那趙氏孤兒也二十歲了，到現在父仇未報，母仇未復，紅衣奸賊依然權傾一時，我不知他活在天地間做什麼！」
「故事我是知道了，可是紅衣人是誰？紫衣人又是誰呢？」
「你真要知道嗎？那紅衣人是奸臣屠岸賈，那紫衣人是你祖父趙盾，短刀自刎的趙朔是你的父親，自縊身亡的公主是你母親，我，就是那捨子救孤的程嬰，而你，正是那有仇未復的趙氏孤兒！」
一時之間，天旋地轉，原來自己既不是屠成，也不是程勃，而是趙氏孤兒，他氣冲血湧，竟昏倒了過去。
「父親啊，謝謝你這二十年來費心的撫養，」他醒過來，深深的拜了程嬰，「也謝謝您捨了親生兒子存留了我的性命！他們一個個捨生取義，我怎能這樣安安祥祥（編按：應為「詳」）舒舒服服的活著？」
上圖：趙氏孤兒電影海報
（十）孤兒的復仇
第二天，他把一切經過奏告朝廷，剛好靈公也已發現屠岸賈兵權太重，有篡奪之意，正想剪除他，所以命趙氏孤兒下去捉拿屠岸賈。
「屠成，你這是做什麼？」屠岸賈在市上被一把抓住，不解的大叫。
「我不是屠成。」
「程勃──」
「我也不是程勃。」
「你是誰？」
「我，」他仰天而悲，「我是你殺了趙家三百口仍然殺之不盡唯一留下來的小根苗──我是趙氏孤兒！」
屠岸賈驚呆了，這是上天的懲罰嗎？起先他還懷疑是別人挑撥，但程嬰趕來，把事情從頭說個清楚，他如今已是七十幾歲的老人，許多年來乖僻囂張，周圍已沒有一個朋友。這孩子是他在這世上唯一所愛的，並且也愛他的人，他沒有想到天網恢恢，他二十年來竟在替仇人撫孤。他沒話說了，他鬪不過天理。
屠岸賈被處死，趙氏孤兒恢復了本姓（編按：這個趙氏孤兒的本名為「趙武」）。
國君恢復韓厥上將身後的官銜，為公孫杵臼立碑造墓，並且另賜十頃田莊給程嬰養老。
那屠岸賈至死沒有想通，為什麼這世上有那麼多不羨名利權位，卻敢於去捨生或捨子的人？
「不是我計謀不周全，」他至死不悔的想，「只是誰會想到世上竟有像韓厥、公孫杵臼和程嬰那種人！」
上圖：趙氏孤兒電影海報
【文章出處】
《趙氏孤兒》
原作者：紀君祥
【文章改寫】
《看古人扮戲──戲曲故事》（時報出版）
1981-03-20
〈趙氏孤兒〉
作者：張曉風
【作者簡介】
張曉風（1941－），筆名曉風、桑科、可叵，中國江蘇銅山人，生於浙江金華，成長於台灣台北、屏東，1949年隨家人移居台灣，東吳大學中國文學系畢業，曾任教於東吳大學、香港浸信學院、陽明大學，曾任第八屆立法委員，為台灣當代重要散文作家，其作品風格多元，擴大閨閣柔婉的範疇，內容以知性提升感性，也具備批判社會、關懷人文的豪情，頗有卓然不群的英氣，曾獲國家文藝獎、吳三連文學獎等獎項，余光中稱其為「亦秀亦豪，健筆縱橫」。
【文字打字校訂】
本站。
學習單
１．故事中的壞人是【 屠岸賈 】（人名）
２．這個壞人想殺的大臣是【 趙盾 】（人名）
３．這個大臣曾無意中救了一個人，這個日後報恩的人是【 靈輒 】（人名）
４．壞人派出的刺客是【 鉏麑 】（人名）
５．放走醫箱裡的嬰兒和醫生的將軍是【 韓厥 】（人名）
６．公主的駙馬是【 趙朔 】（人名）
７．故事中被殺的嬰兒的親生父親是【 程嬰 】（人名）
８．假裝自己隱藏嬰兒因而犧牲的人是【 公孫杵臼 】（人名）
９．故事中有幾個人為犧牲自己生命？【 八人 】（數字）
１０．趙氏孤兒一共換了幾個名字？【 三次 】（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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