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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蛇皮(圖片引自網路)


題解

〈捕蛇者說〉主題思想即賦斂之毒有甚於蛇毒,屬於寓言體古文。

文中作者透過蔣氏在自述中提到「自吾氏三世居是鄉,積於今六十歲矣,而鄉鄰之生日蹙」。這裏說的「六十歲」,指的是唐玄宗天寶中期(746—750)到唐憲宗元和初期(805—810)這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裏,戰亂頻繁,先後發生過安史之亂、對吐蕃的戰爭、朱泚叛亂等等,全國戶口銳減,朝廷隨意增設稅收官,多立名目,舊稅加新稅,無有限制,使人民的負擔日益加重。儘管在唐德宗建中元年(780)頒佈了兩稅法(分夏、秋兩次交稅,即課文中說的「歲賦其二」),並明文規定「敢在兩稅外加斂一文錢,以枉法論」,但這不過是欺騙百姓的手段,事實正如陸贄所說:「大曆中供軍、進奉之類,既收入兩稅,今於兩稅之外,復又並存」;又說加稅時「詔敕皆謂權宜,悉令事畢停罷。息兵已久,加稅如初」。人民在重賦逼迫下逃往他鄉,但悍吏仍不放過,「有流亡則攤出(由存留戶共同負擔),已重者愈重」。從這些情況來看,柳宗元「賦斂之毒有甚是蛇」的論斷是完全正確的。

柳宗元生活於唐王朝由盛到衰的時代,社會各種矛盾異常尖銳複雜。統治者爲籌措軍費和滿足個人揮霍,加緊對人民的橫徵暴斂,增加鹽稅、間架稅(房稅)、貨物稅等。由於稅上加稅,大批農民紛紛逃亡,社會生產日益凋蔽。貞元二十一年(即永貞元年,公元805年),唐順宗李誦即位,王叔文被重用。柳宗元參加以王叔文爲首的政治集團,被提升爲禮部員外郎。王叔文、柳宗元等依靠順宗的支持,著手改革弊政,減輕賦稅,禁止宮市,釋放宮女,懲辦惡吏,選用賢臣。可是因爲反對派的強烈反抗,這場革新運動僅進行一百四十多天就以失敗告終。結果順宗退位,王叔文被殺,柳宗元被貶爲邵州刺史,又改貶爲永州司馬,〈捕蛇者說〉就是柳宗元謫居永州時所寫。

柳宗元被貶之後,仍然堅持他革新政治的主張,他曾說「雖萬受擯棄,不更乎內」,因此仍極不滿於唐王朝的重賦繁稅,希望減輕人民負擔。他被貶謫後,與下層人民有所接觸,對民間疾苦有所瞭解,且看到「永州之野產異蛇」,聽到「有蔣氏者,專其利三世矣」之類的事蹟,寫下〈捕蛇者說〉,旨在說明「賦斂之毒有甚於蛇毒」 。文本借事明道,溶理於事,因事說理,以蛇毒與賦毒相對舉而成文。文章通過揭露永州百姓在官吏的橫徵暴斂下家破人亡的悲慘遭遇,有力得控訴了社會吏治的腐敗,曲折反映了自己堅持改革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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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引自網路)


捕蛇者說

永州之野產異蛇:黑質而白章,觸草木盡死;以齧人,無禦之者。然得而腊之以為餌,可以已大風、攣踠、瘻癘,去死肌,殺三蟲。其始太醫以王命聚之,歲賦其二。募有能捕之者,當其租入。永之人爭奔走焉。 

有蔣氏者,專其利三世矣。問之,則曰:「吾祖死於是,吾父死於是,今吾嗣為之十二年,幾死者數矣。」言之貌若甚戚者。

余悲之,且曰:「若毒之乎?余將告於蒞事者,更役,復若賦,則如何?」 

蔣氏大戚,汪然出涕,曰:「君將哀而生之乎?則吾斯役之不幸,未若復吾賦不幸之甚也。嚮吾不為斯役,則久已病矣。自吾氏三世居是鄉,積於今六十歲矣。而鄉鄰之生日蹙,殫其地之出,竭其廬之入。號呼而轉徙,餓渴而頓踣。觸風雨,犯寒暑,呼噓毒癘,往往而死者,相藉也。曩與吾祖居者 ,今其室十無一焉。與吾父居者,今其室十無二三焉。與吾居十二年者,今其室十無四五焉。非死即徙爾,而吾以捕蛇獨存。悍吏之來吾鄉,叫囂乎東西,隳突乎南北;譁然而駭者,雖雞狗不得寧焉。吾恂恂而起,視其缶,而吾蛇尚存,則弛然而臥。謹食之,時而獻焉。退而甘食其土之有,以盡吾齒。蓋一歲之犯死者二焉,其餘則熙熙而樂,豈若吾鄉鄰之旦旦有是哉!今雖死乎此,比吾鄉鄰之死則已後矣,又安敢毒耶?」 

余聞而愈悲,孔子曰:「苛政猛於虎也!」吾嘗疑乎是,今以蔣氏觀之,猶信。嗚呼!孰知賦斂之毒,有甚於是蛇者乎!故為之說,以俟夫觀人風者得焉。

【文章出處】
《柳河東集》
捕蛇者說

原作者:柳宗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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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雨傘節(圖片引自網路)


註釋翻譯

(一)第一段:這是作者設置的一個懸念,爲下文埋下伏線,暗示了當時的世上還有比毒蛇更毒的東西,使讀者產生了急切讀下去的願望。


永州之野產異蛇:黑質(底)而白章(文采,此指花紋),觸草木盡死;以齧(音ㄋㄧㄝˋ,咬)人,無禦(抵禦,抵擋)之者。
譯文:
永州的野外出產一種奇特的蛇,(牠有)黑色的底子白色的花紋(編按:據顏色花紋可能是雨傘節之類的毒蛇);如果這種蛇碰到草木,草木全都乾枯而死;如果蛇用牙齒咬人,沒有能夠抵擋(蛇毒)的方法。

◎這一段重在寫毒蛇之「異」,從三個方面加以描繪:一是顏色之異,二是毒性之異,三是用途之異,可以用來治癒麻風、手腳、脖腫、惡瘡,消除壞死的肌肉,殺死人體內的寄生蟲。

然得而腊(音ㄒㄧˊ,風乾成為肉乾)之以為餌(藥餌),可以已(止)大風(痲瘋)、攣踠(音ㄌㄩㄢˊ ㄨㄢˇ,手腳曲而不能伸直)、瘻癘(音ㄌㄡˋ ㄌㄧˋ,腫脹的惡瘡),去死肌(壞死肌肉),殺三蟲(寄生蟲)
譯文:
然而捉到牠後,把牠晾乾用來作成藥餌,可以用來治癒痲瘋症、手腳蜷曲、腫脹的惡瘡、去除壞死的肌肉、殺死人體內的寄生蟲。

其始(起初)太醫以王命(皇帝的命令)(徵收)之,歲(每年)(徵收)其二。募(招募)有能捕之者,當(充當)其租入(賦稅的繳納)。永(永州)之人爭奔走焉。 
譯文:
起初,太醫用皇帝的命令徵集這種蛇,每年徵收這種蛇兩次,招募能夠捕捉這種蛇的人,充抵他的賦稅繳納。永州的人都爭着去做(捕蛇)這件事。

因而皇帝發佈命令,一年徵收兩次,可以抵消應交的租稅,因此從那以後「永之人爭奔走焉。」作者只用「爭奔走」三字,就把永州百姓爭先恐後,不辭勞苦,冒死捕蛇的情景顯示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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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中藥材.龍衣(蛇蛻)(圖片引自網路)


(二)第二大段從「有蔣氏者」到「又安敢毒耶」。包括二、三、四三個小段,是全文的重心。

有蔣氏者,專(專門)其利三世矣。
譯文:
有個姓蔣的人家,享有這種(捕蛇而不納稅的)好處,已經三代了。
◎「異蛇」引出了主人公「捕蛇者」──蔣氏。
◎由先寫蔣氏三代捕蛇之「利」。


問之,則曰:「吾祖死於是,吾父死於是,今吾嗣(繼承)為之十二年,幾死者數(屢次)矣。」言之貌若甚戚者。
譯文:
我問他,他卻說:「我的祖父死在捕蛇這件差事上,我父親也死在這件事情上。現在我繼承祖業幹這差事也已十二年了,險些喪命也有好幾次了。」他說這番話時,臉上好像很憂傷的樣子。

◎繼而寫捕蛇之「害」──吾祖」、「吾父」、「吾」三代有的「死於是」,有的「幾死者數矣」。
◎一個「則曰」,將寫「利」轉爲寫「害」,再用蔣氏的神情「貌若甚戚」極其生動地寫出了「捕蛇」並非好事,「爭奔走焉」實屬無奈,字裡行間
◎只「言之貌甚戚者」一句,便把他回首往事,悲痛在心,哀形於色的情態勾勒了出來。明明是備受毒蛇之苦,卻說獨享捕蛇之利,在這極爲矛盾的境況中,更見其內心的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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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雨傘節(圖片引自網路)


(三)

余悲之,且曰:「若(你)(怨恨)之乎?余將告於蒞事者(主管這事情的官吏),更(更換)(你)役,復若(你)賦,則如何?」 
譯文:
我很同情他,並且說:「你怨恨這差事嗎?我打算告訴管理政事的地方官,讓他更換你的差事,恢復你的賦稅,那怎麼樣?」

◎於是作者接下來說,「余悲之,」且曰:「若毒之乎?餘將告於蒞事者,更若役,復若賦,則如何?」在爲蔣氏的不幸遭遇悲痛的同時,好心地提出了一個解脫危險的辦法。這幾句話句子簡短,語氣急促。而且連用了三個「若」,表明「余」是面對面地與蔣氏交談,態度是誠懇的,幫助對方的心情是急切的,辦法也似切實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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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蛇皮(圖片引自網路)


(四)

蔣氏大戚(悲戚),汪然(淚眼汪汪)出涕,曰:「君將哀(可憐我)而生之乎(想讓我活下去嗎)?則吾斯役之不幸,未若(不如)(恢復)吾賦(賦稅)不幸之甚也。
譯文:
蔣氏(聽了),更加悲傷,滿眼含淚地說:「你要哀憐我,使我活下去嗎?然而我幹這差事的不幸,還比不上恢復我繳納賦稅的不幸那麼厲害啊!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蔣氏並沒有接受,他「大戚,汪然出涕曰……」蔣氏的這番話態度同樣懇切,語氣也十分肯定,表明了毒蛇可怕,但賦斂之毒更可怕。這話怎麼講呢?以下蔣氏說了這幾層意思:

(昔)吾不為斯役,則久已病(困)矣。
譯文:
(假使)從前我不當這個差,那我就早已困苦不堪了。

自吾氏三世居是(此)鄉,積於今六十歲矣。而鄉鄰之生(生計)日蹙(音ㄘㄨˋ,困苦),殫(音ㄉㄢ,竭盡)其地之出(出產),竭其廬之入(收入)
譯文:
自從我家三代住到這個地方,累計到現在,已經六十年了。可是鄉里的鄰居們的生活一天天窘迫,他們把土地上生產出來的一切,把他們家裡的收入也盡數拿去交租稅(,卻仍然不夠啊)!
◎第一層意思是蔣氏祖孫三代在這個地方住了六十幾年了,親眼見到同村人的遭遇鄰們的生活一天比一天窘迫,他們把田裏的出產全部拿出,把家裡的收入全部用盡,也交不夠繳交租賦。

號呼而轉徙(音ㄒㄧˇ,遷徙),餓渴而頓踣(跌倒)。觸風雨,犯(冒著)寒暑,呼噓毒癘,往往而死者,相藉(相疊)也。
譯文:
他們只得號啕痛哭輾轉逃亡,又飢又渴倒在地上,(一路上)頂着狂風暴雨,冒着嚴寒酷暑,呼吸著帶毒的疫氣,一個接一個死去,到處都是互相堆積的死屍。
◎無法繳交租賦的結果只能棄家潛逃,哭號著輾轉遷徙,飢渴交迫而倒斃在地,頂着狂風暴雨的襲擊,受嚴寒酷暑的煎熬,呼吸帶毒的疫氣,常常是死去的人一個壓著一個。

(昔)與吾祖居者,今其室十無一焉。與吾父居者,今其室十無二三焉。與吾居十二年者,今其室十無四五焉。
譯文:
從前和我祖父同住在這裏的,現在十戶當中剩不下一戶了;和我父親住在一起的人家,現在十戶當中只有不到兩三戶了;和我一起住了十二年的人家,現在十戶當中只有不到四五戶了。
◎祖父的那一代現在十戶當中難得有一戶;父親的那一代現在十戶當中難得有兩三戶;和蔣氏一起住了十二年的人家,現在十戶當中難得有四五戶。
◎《柳文指要》引錄了林西衝一文,算一筆唐代的賦稅賬:「按唐史,元和年間,李吉甫撰《國計薄》上至憲宗,除藩鎮諸道外,稅戶比天寶四分減三,天下兵仰給者,比天寶三分增一,大率二戶資一兵,其水旱所傷,非時調發,不在此數,是民間之重斂難堪可知,而子厚之謫永州,正當其時也。」因知文中所言,自是實錄。

非死即徙爾,而吾以捕蛇獨存。
譯文:
那些人家不是死了,就是遷走了。可是我卻由於捕蛇這個差事,才活了下來。

◎蔣氏的這一番話,以他「以捕蛇獨存」和鄉鄰們「非死則徙」相對比。

悍吏之來吾鄉,叫囂乎東西,隳突(隳,音ㄏㄨㄟ,騷擾破壞)乎南北;譁然而駭者,雖(即使,就算)雞狗不得寧焉。
譯文:
兇暴的官吏來到我鄉,到處吵嚷叫囂,到處騷擾破壞,那種喧鬧叫嚷、驚擾鄉民的氣勢,(不要說人,)即使雞狗也不能夠安寧啊!

◎第二層意思是:那些兇暴的官吏到鄉下催租逼稅的時候,到處狂呼亂叫,到處喧鬧騷擾,那種嚇人的氣勢,就連雞犬也不得安寧.

吾恂恂(緩緩貌)而起,視其缶(音ㄈㄡˇ,瓦罐),而吾蛇尚存,則弛然(放心貌)而臥。
譯文:
我就小心翼翼地起來,看看我的瓦罐,我的蛇還在,我就放心地躺下了。
◎蔣氏以他「弛然而臥」和鄉鄰們將受悍吏襲擾相對比。

謹食之,時而獻焉。退而甘(安心)食其土之有,以盡吾齒(安享天年)
譯文:
我小心地餵養蛇,到規定的日子把它獻上去。回家後有滋有味吃著自家田地生產的東西,來安度我的餘年。
◎而這時蔣氏小心翼翼地起來看看自己的瓦罐,只見捕來的蛇還在,便可以放心地躺下了。他細心地餵養蛇,到規定的時間把它當租稅繳上去。回來後;就能美美地享用自己田裡的出產,安度歲月。

蓋一歲之犯(冒)死者二焉,其餘則熙熙(和樂的樣子)而樂,豈若吾鄉鄰之旦旦(天天)有是哉!
譯文:
估計一年當中冒死的情況只是兩次而已,其餘時間我都可以快快樂樂地過日子。哪像我的鄉鄰們那樣天天都有死亡的威脅呢!

◎蔣氏以他「一歲之犯死者二」和鄉鄰們「旦旦有是」相對比。

今雖死乎此,比(比起)吾鄉鄰之死則已後(晚)矣,又安(怎)敢毒(怨恨)耶?」 
譯文:
現在我即使死在這差事上,與我的鄉鄰相比,我已經死在(他們)後面了,又怎麼敢怨恨(捕蛇這件事)呢?」

第三層意思是:這樣看來,一年當中蔣氏冒生命危險有兩次,而其餘的時間就可以坦然快樂地過日子,哪像鄉鄰們天天都受到死亡的威脅呢?即使現在因捕蛇而喪生;比起鄉鄰們來,也算是後死了。哪還敢怨恨捕蛇這個差使呢?
◎蔣氏說明捕蛇之不幸,確實「未若復吾賦不幸之甚也」。可見他在講述三代人受蛇毒之害時「貌若甚戚」,而當聽了要恢復他的賦稅時卻「大戚,汪然出涕」地懇求,完全是出於真情。蔣氏的話,發自肺腑,帶着血淚,聽來怎不令人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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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引自網路)


(五)

余聞而愈悲,孔子曰:「苛政猛於虎也!」吾嘗(曾)疑乎是(此),今以蔣氏觀之,猶(仍舊,還是)信。
譯文:
我聽了(蔣氏的訴說)越聽越悲傷。孔子說:「官府苛酷的統治,比老虎還要兇暴啊!」我曾經懷疑過這句話,現在根據蔣氏的遭遇來看這句話,還真是可信的。

◎作者在文章的第三部分,也就是結尾一段說:「余聞而愈悲」,比聽蔣氏講一家人的苦難時更加悲痛。想到自己過去對孔子所說說「苛政猛於虎」這句話還有所懷疑,現在從蔣氏所談的情況看來,這話是可信的。誰知道賦稅對人民的毒害竟比毒蛇還要嚴重呢!於是寫了〈捕蛇者說〉這篇文章,爲的是讓那些觀察民俗的人知道苛重的賦稅給老百姓造成的災難。
◎在全文這敘述邊議論間或抒情的寫法中,最後這一番議論.確實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如果說「苛政猛於虎」強調的是一個「猛」字,那麼本文就緊扣一個「毒」字,既寫了蛇毒,又寫了賦毒。並且以前者襯托後者,得出「賦斂之毒」甚於蛇毒的結論。


嗚呼!孰知賦斂(賦稅斂財)之毒,有甚於是蛇者乎!故為之說,以俟(等待)夫觀人風(風俗民情)者得焉。
譯文:
唉!誰知道苛捐雜稅的毒害,比這種毒蛇的毒害更厲害呢!所以(我)寫了這篇〈捕蛇者說〉,期待那些朝廷派出的用來考察民情的官員能得到這件事的啟示。
◎本文在寫作手法方面,除了對比、襯托的大量運用及卒章點明主題外,對蔣氏這一個人物的描繪也是極富特色的。特別是他不願意丟掉犯死捕蛇這一差使的大段申述,講得是既有具體事實,又有確切數字;既有所聞所見,又有個人切身感受;既有祖祖輩輩的經歷,又有此時此刻的想法;既講述了自家人的不幸,又訴說了鄉鄰們的苦難:不僅使人看到了一幅統治者橫徵暴斂下的社會生活圖景,也讓人感到此人的音容體貌宛在眼前,有血有肉,生動傳神。
◎全文處處運用對比:捕蛇者與納稅的對比, 捕蛇者的危險與納稅之沉重的對比,捕蛇者與不捕蛇者(蔣氏與鄉鄰)的對比──六十年來存亡的對比,悍吏來吾鄉是我和鄉鄰受擾的情況,一年受死亡威脅的次數和即使死於捕蛇也已死於鄉鄰之後等情況。鮮明的對比深刻地揭示了「賦斂毒於蛇」這一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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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台灣六種常見毒蛇(圖片引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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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台灣六種常見毒蛇(圖片引自網路)


〈捕蛇者說〉寫作特點

一、使用襯托突出重點。

本文寫毒蛇之害以襯托重賦苛政之害。捕蛇以抵賦,蔣氏之祖、父死在這上頭,而蔣氏卻甘願幹此差事,這就令人心悸地看到「賦斂之毒有甚是蛇者」。

二、使用對比表現主題。

文章從多角度進行對比,從各層面揭示了嚴重的社會問題。

死亡與生存的對比:文章以其鄉鄰60年來由於苛賦之迫而「非死則徙」的遭遇與蔣氏「以捕蛇獨存」的狀況作對比,觸目驚心地表明「賦斂之毒有甚是蛇者」。

危與安的對比:「鄉鄰賦斂之苦」對比「蔣氏捕蛇之樂」 ,鄉鄰因賦稅而受悍吏的騷擾,譁然而駭,雞狗不寧,整日處於不安與危險之中;而蔣氏只要蛇在便「弛然而臥 熙熙而樂」。鄉鄰的痛苦是「旦旦有是」;而蔣氏「一歲之犯死者二焉」。

這諸多對比有力地突出了文章的主題。

本文風格委婉曲折,波瀾縱橫,閱讀時要注意行文的曲折和卒章顯志,對比的寫法。


【文章出處】
《讀古詩詞網》

捕蛇者說.寫作特點
網址:

https://fanti.dugushici.com/ancient_proses/47512/prose_appreciations/2251
作者:不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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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引自網路)


〈捕蛇者說〉藝術構思

作者以「蛇」爲導引,步步深入地展開文字。全文以蛇開篇,至蛇收束,其中按照產蛇、募蛇、捕蛇,到捕蛇者、捕蛇者說的順序步步遞進,最後得出結論。雖然題爲「捕蛇者說」,卻不逕從蔣氏敘起,而從「永州之野產異蛇」下筆。

寫蛇,飾之以「異」,使人醒目動心,便於爲下文決口導流。寫蛇之「異」,由外及內,從形到質。寫性之異,一爲有劇毒:「觸草木,盡死;以齧人,無御之者」。「盡死」、「無御」極言蛇毒之烈。

一爲大利:可以去毒療瘡治病。寫性異,分出相對立的大毒大利兩支,再以「賦」將這兩支紐結起來。因有大利,才會造成「太醫以王命聚之」。蛇能治病,爲醫家所重,爲太醫所重,更見其功效之大。正因爲被皇家的醫官重視,才會「以王命聚之」 。「王命聚之」,不僅說明蛇有大用,也反映了蛇有劇毒,一般地求之不得,買之不能,非以最高權力的「王命」不可。

可是,雖令出於帝王,也不過「歲賦其二」,仍然不容易得到,這更顯示了人們害怕毒蛇的程度。正因爲皇家既要蛇,又不易得到蛇,才迫使官府採取「當其租入」的辦法。租,是王室賴以活命之本;蛇,乃王室藉以保命之物。納租,屬於王事;徵蛇,出於王命。由於蛇和租在王家的利益上一致,這才出現了「當其租入」的措施,將兩種本來毫不相關的事物聯結起來。這一聯結,也就爲永州人冒死捕蛇埋上了伏線,爲將蛇毒與賦毒比較立下了張本。

作者就是循着這樣的思路,由異蛇引出異事,由異事導出異理——由蛇寫到捕蛇,由捕蛇者寫到捕蛇者說,先事後理,因前果後,脈絡請晰,層層遞進。作者以「蛇毒」爲陪襯,通過反覆對比揭示主題。


【文章出處】
《讀古詩詞網》
捕蛇者說.藝術構思
(轉引自:柳宗元《捕蛇者說》藝術探賞(文學教育出版))

2015
網址:

https://fanti.dugushici.com/ancient_proses/47512/prose_appreciations/7312
作者:劉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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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柳宗元雕像(圖片引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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